姒鸢战死了。

箭穿过她心脏的瞬间她终于不堪重负倒下了云端，满目苍夷间，最后一眼是狜苍得逞的嘴脸。

“姒鸢战神？战功赫赫的战神最后不也还是败在了我的玄冥箭下，哈哈哈哈...”

浑身是血的残败白影迎着萧瑟的风声下坠，姒鸢咬着牙妄图清醒，

“若是有神明能够听到我的心声，祈求再给我一次机会，拯救天下黎明百姓于水火之中大业未完成，狜苍得逞，天下覆灭，祈求上苍...”

温泪从眼角滑落，姒鸢的意识慢慢迷糊，黑暗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含恨闭上双眼的瞬间，天地恰在这个时候爆发了诡异的光芒。

“嘿，今天福井基地送来的货可真好，还遇上个活的！”

“谁说不是呢，先把那些死的吃了，那活得还能留着一段时间，不过好久没有吃过活人了，嘿嘿嘿...”

听到声音的瞬间，浑身的酸痛也随着而来，姒鸢试探性的动了一下手指，冰凉的感觉席卷全身。

半睁开眼睛，她对上的是一双翻着白的死瞳。

姒鸢皱了一下眉头，震惊被她压在喉间，尚未知晓自己的处境，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同刚才无异。她从小便在战场上成长，在凶残的死相都见过，只是面前这种诡异的死相还是生平第一次。

暗血似蛛网缠着苍白的脸，双眼翻白，拉着长长的舌头，头发尽数发白。

像中毒而亡，可是仔细看时，死人的嘴里竟是一口锋利的锯齿状獠牙，中毒，会长出獠牙吗……

姒鸢转动着眼珠观察着四周，四处弥漫的黑雾笼罩之下，是接近没有明媚的世界，干枯的树枝在萧瑟的风中掉落，枯枝掉落在森森白骨间，在那再往前，是一座小小的尸堆。

姒鸢就在那尸堆之上。

遍地的白骨，尸堆堆叠而成的小山，而她周边，则是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尸体。

独眼，残肢，红瞳黑血，尸体千奇百怪，唯一相同的他们皆是白发。

姒鸢的心紧了一下，一股凉意这才爬上了她的心尖，她面对狜苍的玄冥箭暂且没有如此害怕，这是什么地方，死人不像人，世间不似世间，她是在何方。

战神之躯死亡最后会归于天际，她们的世界死了就是永久的消失，她又怎么会再次睁开双眼。

心里的疑问尚且没有办法解答，她想的入神，竟没有发觉一双满是污垢长着长指甲的手已经钳住了她的手腕。

姒鸢惊慌把手一甩，一个借力撑着成群的尸体站了起来，回头看时，一个蓬头垢面穿得破烂的男人倒在地上看着她，那男人舔着唇看着姒鸢的眼神里满是兴奋，下一秒，他扭头喊道：“走大运了，这边还有一个活的，快来！”

顺着男人的呼声望去，姒鸢再次皱起了眉头，十几个似面前男人一样的人从尸堆里站起身来，他们有的手里拿着一些残肢断腿，有的嘴里还在咀嚼着尸肉，不过相同的是，看到站立在尸堆之上的姒鸢，他们喉咙里都发出了咯咯咯咯的诡异笑声。

姒鸢往后退了一步，虽然还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可面前的境遇谈不上安全，她习惯性地伸开手掌预备呼唤出她的长矛，可是下一秒，姒鸢僵在了原地。

她呼唤不出她的长矛，她体内的灵力也消散了一干二净。

姒鸢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来不及细想，离她最近的男人已经扑了上来，姒鸢踏着脚下的尸体借力，跳至半空一个飞踢就把那男人踹回了一开始他站着的地方。

倒地的男人趴在地上哀嚎，其他人见状不退反进，嘴里呜呜哇哇的兴奋至极，一个二个红着眼不要命地往姒鸢扑了过来。

姒鸢眼神扫过去，十几个瘦弱的中年男人，虽然她现在没有灵力，可她毕竟是战神，这点小喽喽还是不在话下。

飞奔至没有尸体的空地上，弯腰捡起了地上一截枯枝，姒鸢握着枯枝就冲进了人群，片刻的事，地上哀嚎遍布。

姒鸢没有取他们性命，背过身准备离开，脑子却突然一阵刺痛。

“第49批实验品31号，代号F31，是目前情况最好的实验品，变异指数最高，有待观察，建议加大剂量。”

“加大药剂，注射KN91，变异实验0789次失败。”

“失败次数过多，胜者生存，将F31同其他残次品关在一起，能够活着出来的人进行下一次实验！”

“F31为人类幼崽无法变异，尝试与变异狼杂交，这样她的后代或许能够激发变异基因。”

“F31…”

一大段诡异的回忆冲进姒鸢脑中，冰冷的实验室，尖锐的针孔，终日充斥刺鼻化学药物的牢笼，可怖的人脸，姒鸢抱着脑袋半跪在地上，记忆模糊又变清晰，清晰又变模糊，最后，姒鸢的脑中只回荡着一个声音。

“F31，F31，喂，F31！”

那声音越来越大，快要冲破姒鸢耳膜的时候她睁开眼睛跌坐在了地上，姒鸢深呼吸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面前的土堆之后，捆着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此时那个小男孩的嘴巴一张一合，姒鸢往前挪动了一下，

“F31！”

她听清了男孩口中的话语，脑中冷静的那根弦瞬间崩断，姒鸢走上前一把把男孩从地上提了起来，“你叫我什么？”

姒鸢几乎是吼着说出了那句话。

男孩白皙的脸上沾了一些污垢，可是这些无法掩盖男孩水灵的眼睛，他眨巴眨巴眼睛，姒鸢的眼神让他有些害怕，犹犹豫豫道：“F,F31？”

“你为什么叫我这个名字？”姒鸢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面是一阵阵的痛苦回荡，这种痛苦甚至让她感觉到有些窒息。

脑子里面甚至有冲动，要是有可能，她想把这个名字埋在地底十万米，让他永不见光。

“脸，脸上有。”小男孩畏畏缩缩又说了这么一句。

闻言，姒鸢丢下男孩双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光洁细腻，不，她一百二十八岁那年征战，眉上不小心留了一个小伤疤，此刻又怎么会光洁无瑕。

姒鸢摊开手，这才认真的观察了一下自己，一双白白嫩嫩满是针孔的手，一身亚麻米色的连衣，风吹来，白色的头发闯进了姒鸢的眼中。

她呆滞在原地，白发，跟那些尸体一样的白发。

此刻，方才脑中奇怪的记忆又开始回荡在脑中，姒鸢看着几米外的尸堆若有所思，她不自觉流下了一滴泪，难怪又活过来了，原来是已经死了一次了。

姒鸢在脑中把记忆整理了一遍，最后吃力且僵硬的消化掉了那些奇怪的记忆，她勉强接受了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成为了F31的事实。

只是，姒鸢想不明白，F31的时代是怎么样的一个世界，怎么她的记忆里面没有阳光蓝天，只有刺眼的白炽灯跟漫无边际的黑夜。

在她的记忆里，她自有记忆开始，便是人们口中的F31，而他们的目标，是为了将她变成一个变异人，不，不仅仅是她，而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