诞降之师 7.0
完结 签约作品 幻想言情 异界幻想
作者: 范之家 主角: 杭树生 杭乐安
73.77万字 0.2万次阅读 1万累计人气值
更新至 第209章 秋萎(1) 2023-01-10 16:06:02
开始阅读
手机免费阅读
七猫免费小说app
举报
  • 1
    作品总数
  • 73.77
    累计字数
  • 595
    创作天数
  • 作品介绍
  • 作品目录 209章
简介

匠者,是修饰有形之物的人,可以透过后天的学习,达到精善之境。 术者,却能无中生有,善此道者则为师。然而若无血缘,若无天分,凡人难窥术之境界。 杭树生以为自己是个至凡之人,她虽没有母亲,却有一个爱她疼她的好父亲杭乐安。她也以为她父亲唯一特别的地方便是爱笑无害的脸,除此之外,杭乐安应该只是个平凡的开字匠。这个像天地一样存在的道理,她信以为真了十二年。而她之所以可以成功诞降活物,是因为她的努力与用心。 不料同时,危险接踵而至,有人强行把她掳走,而父亲为了救她也陷入危机中。就在她以为自己平淡的生活面目全非、即将失去亲人的时候,杭乐安揭开了一直敷在脸上掩饰的面具,露出一张连女儿都不认得的面孔,而且施展出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强大之术──诞降术,救出了树生。 然而,他虽保护了他最重要的家人,却也让女儿发现了他努力隐藏十多年的秘密──他不是一个凡人,他就是那个下落不明、朝野追缉的疆图侯,他更是一个活了两百年的怪物,并且曾经犯下一个滔天大罪。

第1章 天赐(1)

群山在山岚下,一股一股地朝四方连绵。

天空郁结着阴黑的云,些微的日光被映在灰白的山岚上,视野才有了些明亮,山影才有了轮廓。

他的脚下,是茫茫的雾气,像平静的深海。看不到平地,只有突然凭空从雾里拔峭出来的山壁,陡峻得近乎垂直。偶尔山壁崩落了几块落石,竟听不见落地的巨响。这里的高,巨响传不上来。

凝成一块一块的山岚,像攀爬山的巨人,缓慢的穿梭在山稜之间。当山岚撞上了山,一片浓淡有致的墨色山景,就在他眼前晕染了开来。晕出了沉沉的,孤寂的,黯淡的颜色。

一股如冰彻骨的寂与静,扑向他,像只大手,想把他攫进黑暗。

他不能久留,继续抬起脚步,爬着陡峭湿滑的石阶,向上走,走向天。

这是第几回爬蓬莱峰,向东皇太一请赐天启酒了?

这是第五百年了,陛下,五百年了。

他想起史官在他临行前,堆着谄媚的笑回答他。他想奉承他为千岁明君,他没让他说下去。

他,禁国,以及土地上的生灵,走在这条道上,只有五百年,连一个天劫都还没过,岂能松懈?

他是神,然而爬这条遥遥路途,胸中竟又热又喘,脸色更是苍白,让轮廓本就柔和秀气的他,显出了使人心怜的病恹。他吁了口气,持续的爬。

最后,他爬到了一座孤立在山巅上的石作牌坊,牌坊由四柱三门顶立,雕刻装饰都被风雨抹平,柱根的青苔已深深的烙在柱身上,显出古朴悠远的味道。

他停下脚步,理好一身淡青烙花团纹的深衣,抚平腰带上的玉环玉佩,扶正头上的黑漆木高冠,然后挺着一种高贵从容的身姿,穿过了这座牌坊。

越过这座牌坊,前方的景象却立即大为不同,山路竟是映在一片湛蓝明亮的穹空下,干爽洁白。四周无物,没有沉重的山岚、颓死的山色,只有洁白的云海平铺在放眼所及之处。

前方仍有两道牌坊耸立,依然险峻的山路上没有任何可让人驻足的建筑,茫茫遥遥,没有终点。他再往上爬。

这三道牌坊,是东皇太一的验门,第一道,隔绝非神者;第二道,削去悖民德者;第三道,除灭逆天道者。他都一一平顺地通过,因此略松口气。

不怕,禁国,还能继续走下去,他想。

当他越过最后一道牌坊时,山路消失,东皇太一让他通过验门,看到了山顶。

山顶上有一栋朴实的青瓦白墙建筑,屹立在孤山上的身姿没有太繁复的装饰,自显出稳重庄严的气质。庑殿式的屋顶翘着弧线优美的巨大飞檐,映在蓝天下,像一只展翅的飞鸟。

他通过门廊,进入这栋建筑,展在眼前的是一条上升的悬廊,悬廊尽头又是一座露天的圆环坛座。神奇的是,不论是悬廊还是坛座,在方才的山路上都是看不到的。

当他提起衣裾要往上走时,身后冒出了一个声音。

“你想,太一大神会给你什么启示呢?贤弟。”

他心一悸,秀气的眉不耐地皱起,但他还是选择优雅地回身,恭敬地朝身后的人作揖一拜。他道:“大司命。”

那声音笑起来,“此处只有你我,我俩兄弟一场,何必如此拘礼?”

他抬起头,看向他唤为大司命的男人,说:“蓬莱峰乃太一圣地,不好无礼。国与国之间,仍需讲求礼数,大司命。”

听到这说法,男人呵笑几声,像应和一句玩笑话。

他们面对面站着,就像映照镜子一般,两人精美英挺的五官轮廓有绝妙的相似,如同个模子印出的陶俑。然而光是眉宇展露的气质之强弱,却又能如此强烈的将彼此分割开来。

他眉毛细长,美丽细致的眼注视外物时,就像母亲的手正温柔地抚摸婴孩薄弱的头颅,舒适、悠缓,而不会予人逼迫之感,甚符合他雍容雅致的举止,但这层柔软却藏不住此时他心里对这人的冷淡疏离。而名唤大司命的男人,一身大红长袍包裹他挺直修长的身形,此时在这朴素淡雅的空间里,这色彩显得相当跋扈。他眉宇略粗,眼神炯然,嘴上常带露齿的笑,相当自信的模样,然而被他盯上,就像面临鹰隼的俯冲抓攫,咄咄逼上,要被刺穿似的。

而眼瞳的色泽,更是教人不会错认。

他有一双春竹青翠的眼睛。

而男人有一双秋枫熟成的眼瞳。

“一起上去吧,贤弟。”大司命伸手,朝悬廊一请。即使他说得明白,大司命还是强势地与他称弟,而刻意忽略他得以来此的身分──禁国的国君少司命。

他不好推托,只好冷着脸作揖,与他一同登上悬廊。

“我俩如此相似,历法同出一源,自然每年正月和太一打照面,总会碰到一块。”大司命状似和蔼宽容地说:“贤弟何必每年都摆这张脸孔给我看?还是说,你家皇后怠慢你,使你心生不满,想同皇兄诉苦?”

他淡淡回应:“大司命教导有方,公主贤德,颇有母仪风范。”

大司命怎会不知他的真意,却是顺着说:“我的好女儿,能让我的好贤弟满意,我就放心了。”

之后,大司命恍然地想到什么,说:“对了,贤弟旗下的都拔侯,近日可好?”

他看了这位兄长一眼,简短回答,“甚好。”

“也是,怎会不好呢?好得很。”大司命笑得不怀好意,“八月的时候,把我那边疆马军打个落花流水,连我都不得不中意他指挥的那批骑兵。”

“若大司命不刻意越我国界,都拔侯也不会轻举妄动。”他严肃的提醒他。

大司命的表情却无任何歉意,“但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啊,贤弟。如你所言,我俩既以国与国之身分相处,而非兄弟,侵略摩擦之事便在所难免。”他轻松地谈说,“就像北方的汤国,那河伯也不是三番两次发大水淹我疆土,弄得遍地沼泽,作物无法生长,我也没同他言语计较。”

他没说话,但很清楚,去岁冬天,他兄长发动十万水军,挖走了这汤国河伯的一大块州地,笑称是为发大水的赔礼。

“何况,”大司命笑弯着眼,盯住他,又说,“你禁国国土,五百年前,可是我大司命的。”

他斜眼瞪着。

“我抢本来属于我的东西,有何不妥?”大司命哼笑,笑出了一身冷冽的杀气,“你可以说说看,贤弟,为兄洗耳恭听。”

这五百年前的史事,真是说来话长,他索性什么都不说。

“不谈这个。”见彼此僵滞,大司命又擅自主导气氛,扫去方才的沉重,“说到五百年,为兄也该同你道贺,贤弟。五百年……”他强调,“禁国走了五百年呢,不容易啊。”

“谢大司命。”他轻点头,道:“比起您的一千五百年,这不算什么。”

大司命笑看他,“五百年,也该遇劫了。”

他呼吸一窒,近年一直干扰他的心魔轻易被揭开。

每个国家,都会遇劫,尤其他和大司命都属长命的统治者,他们领着国家走得越长久、越顺遂,人民越依赖,遇劫之事越是非同小可。

但他努力维持镇定,不让他这狡猾的皇兄看出所以然来。

大司命又说:“每五百年一大劫,这只是贤弟的第一道关卡。”他弯着眼笑:“望你平安走过。”

这时,他们已走上悬廊尽头,到达那座露天的坛座。坛座用洁白的玉石砌成,在白日的照耀下显得光明圣洁,不可亵渎。四周空荡,晴朗无云的天空如盖罩着八方,更显这处空间广袤,人影渺小。

坛座正中有两张矮案,案上各置有一只黑漆红纹的耳杯,酒液在日光下泛起一抹薄薄的光泽。

“太一神总是准备周到。”大司命呵呵一笑。

两人动作一致地抖抖衣袖,慎重地拱握起手,缓慢弯腰,朝湛蓝深奥的天空深深一拜。

“你先请,贤弟。”大司命还是那样客气地伸手请道。

两人先后入座后,又是跪地叩首,朝天共作三跪九叩之礼,以此表达他们对天地宇宙的主宰东皇太一的崇敬与遵循。

礼毕,他们端起耳杯,将这一年一度的天启赐酒喝尽。

大司命放下耳杯,大声地说:“谢太一神赐福,这酒酿仍如往年,甘甜有韵,连我国最上等的云酿都无法比美。”当然,他这话更是刻意说给他的兄弟听。

东皇太一的天启,就藏在这赐酒的味道中,大司命这么说,无非是要他知道,牡国还是会一如往常的,强盛、昌隆下去,直到他将原本是封土的一部分的禁国收回为止。当然,真正的味道,只有大司命自己知道。

他也喝完了这盅天启赐酒。

他瞠着眼。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以袖捂口,强力地忍着在五脏六腑中翻滚的恶心感。

是血腥味。

为什么酒里会有血腥味?

东皇太一想要说什么?

90%看过的人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