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宇宙。

华夏国。

西市最好的江南医院，刚下手术台的林海，换好一身蓝色运动服。

镜子里，二十七八岁的小伙，高一米八左右，身材匀称，短发，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脸庞，鼻梁高挺，短短的胡须，明显细心打理过，尽显男人的阳刚坚毅。

走出医院，华灯初上，炎炎七月里，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今天，自己终于从实习医生，正式转正。

师傅让自己和他一起上手术台，说是先学习学习。

这一天，忙得连饭都顾不得吃上几口，饥肠辘辘地朝家里赶去，一心只想把这个好消息与爷爷分享。

想起爷爷，嘴角微翘，勾起一丝幸福的微笑，如阳光般灿烂。

自己是孤儿，被爷爷收养，从出生到现在，生活，似是终于不再为难自己了。

“也！”欢呼一声，他拿出手机，这才发现，好多未读信息。

陈研

上午10.30

林海，在吗？我有事通知你！

昨天我们一家商量过了，我妈说，想要结婚，彩礼需要一百二十万！不然就免谈！

上午10.31

我也想过了，毕竟我整个人都要嫁给你，他们养我也不容易。

再说，我弟弟，现在也还没有工作，他把女朋友的肚子搞大了，人家现在逼着结婚，那家要的彩礼，足足八十万。

上午10.32

而且，我几个堂姐，她们出嫁，那彩礼可是都有几百万，我妈说，这样还算便宜你了，我觉得她说得在理。

你要是同意，就赶紧把钱拿过来，我们也可以安心结婚了。

上午10.33

你看到我短信了没有？为什么不回？胆儿肥了是吧！

林海，老娘在跟你说话，你死了吗？

上午10.34

好，你有种，老娘算是看穿你了，一百二十万都不愿意拿，还想和我结婚。

我妈说了，山鸡哪能配凤凰，就这样吧，我们解除婚约！

苦笑一声，打好信息：

“今天忙了一天，刚从手术台上下来。不过，这么多钱，我真的没有啊！”

叮的一声：信息发送失败，请先加对方好友！

轻轻点击，加了数次，依然没有回应。

深吸一口气，拨通电话，一连好几遍，嘟嘟的忙音中，传来同样的声音：

“你拨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脸上渐渐起了怒色，“又来这套，真是不让人省心！”

转正的喜悦被冲散，无奈地拨通另一个号码。

“阿姨，您好！小研在家吗？我有话想和她讲！”

电话那头，传来妇人蛮横的声音。

“你还有脸打电话给我，看把我闺女气得，你还想不想结婚了！我告诉你林海，我们陈家可不像你，有人生没人养！”

“今天我把话撂这儿了，没有一百五十万，你休想娶我女儿！”

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年轻男人不耐烦的声音。

“妈，跟他废什么话，我可就一个姐，没有两百万，这婚，我可不同意！小样儿，还反了天了！让我来跟他说！”

“林海，二百万，想娶我姐，明天就把钱准备好，不然，你一个人结婚去吧！”

“我一个小医生，哪儿来那么多钱吗？”

嗤笑一声，“没钱！没钱你结什么婚？我姐这么漂亮，随随便便就能膀个大款，你个穷鬼，想屁吃呢！明天中午之前，拿不出钱来，你以后就别来找我姐了！就这样！”

连番的轰炸之下，嘟嘟的忙声中，那边挂电话。

默默地收起电话，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心里尽是不甘。

自己出生在西城百里外的白鹿原，与陈家自小指腹为婚。

父母双亡过后，他们霸占了三间老屋，更是把自己送往孤儿院，二十年来，不管不顾。

不知何时，得知自己学医有成，又找上门来，旧事重提。

那陈研，也不工作，全家更是赖上自己，住在自己租的房子里。

三年以来，自己省吃俭用的，供她一家，吃喝花销，跟养了个大爷似的，还时不时甩个脸色。

原本以为，生活就是这样，结婚生子，她一家人，或许可以改变。

却是万万没有想到，那彩礼从五十万，涨到现的二百万。

就算把自己卖了，也凑不到这么多钱，生活啊，果然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人潮涌动的街头，林海举目四望，孤单的身影，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不知不觉中，一个老旧的小区前，他停下脚步。

似是想到什么，强行让自己装作开心的样子。

走进小区，远远看着一群下棋的老人，他一脸的笑意。

“爷爷，下棋呢！”

一名精神矍铄的老者抬起头来，“啊，小海，你回来了！”

“嗯呢！”他说着，上前将老人扶住，扫一眼棋盘，果然如往常一样，溃不成军。

“走，我们回屋去！”黄老说着，反手将棋子拂乱，“老陈啊，这次算你赢了，明天我们继续！”

善意的笑声中，人群羡慕地看着两人，渐渐，消失在昏暗的道路深处。

“老黄真是好命啊，一生无妻无子，将那些孤儿养大，临老来，那些个孩子，可比咱们亲生的都要孝顺啊！”

“可不是呢，隔三岔五的，就人来看，吃的喝的，从来不愁，他身体也好，可是有得福享呢！”

二楼，小小的两居室，收拾得整整齐齐，温馨而舒适。

餐桌上，摆着林海买来的熟食和水果，满着的酒杯里，浓烈而芬芳。

轻呷一口，爷爷眯起眼，满足地砸吧砸吧嘴，细细品味着。

少时，老脸上的笑容，如菊花般盛开，“你小子，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

满饮一杯，火辣入喉，心情，也跟着轻松不少，他笑道：

“看您说的，哪有！我能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只要爷爷身体好，我什么都不在意！”

撇了他一眼，黄老高深莫测地笑道：

“嘿嘿！你的那点儿心事，都写在脸上了，我老，又不蠢！”

“真的没事儿，您想多了，能有啥事儿！”

“不说，我也不问，反正你也是大人了，自己的事，顺着良心办就好！”

黄老说着，就着香脆的花生米，又抿了一口，慢悠悠地道：

“你大哥在上京，工作忙，说是让我过去，带带孙儿。”

“大哥真是的，也不想想，您老在这里，也过得也很好啊！上京不生地不熟的，哪有老家自在！”

“哈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我的那些个老战友，可都是在上京的，正好回去相聚！”

“那也好，要是不开心，随时回来，我给你您养老！”

“嗯嗯！我知道，你们都很孝顺！”爷他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我在整理东西时，发现了个小玩意，现在拿给你，免得明天忘了！”

起身，回到房间，捧出一个雕花木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这可是我的宝贝，里面呀，可全是你们小时候的东西！”

他说着，脸上满是回忆的笑容，翻找片刻，终于拿出一枚木牌。

“喏，收好，这是你父母留下唯一的念想！”

接过木牌，不过一指宽，半指长，作古铜之色，一面刻着“道”字，另一面居然是个“诡”字。

它非金非铁，重量却是不小，三道细痕，在木牌表面，十分明显。

“谢谢爷爷，来，我们走一个！”

随意收起木牌，就着浓郁的酒香，爷孙俩聊起往事，其乐融融。

酒意上头，他看到爷爷如往常一样，走到阳台，朝着公园望去。

许是他醉了，只见他脸上的神色，复杂无比，似是有着太多无法诉说的往事。

子夜时分，如水的月光，透过窗户，躺在床上，看着手中的木牌，心神无法安宁。

对于父母的记忆，大多己经模糊，目光聚焦在木牌之上，心神渐渐放松。

眼前，闪过一道七彩亮光，啪的一声，木牌摔在床上。

刚刚还躺在床上的林海，被彩光一卷，瞬间不知所踪，像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此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