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

贞观十七年。

太极殿。

今天的早朝有些与众不同。

大殿上，气氛十分沉闷，压抑。

仿佛一座大山压在众人心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很多臣子更是满头大汗，身子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所有人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李平安跪在地上。

在他前面，跪着的是一个蓬头垢面，一身素衣的男子，此人正是当朝太子，李世民的嫡长子李承乾是也。

在李承乾身边的，是太子妃和几个年轻的孩子，正是李承乾的老婆和几个子女，但这些人现在同样也是一身素衣，以往的锦衣早就没有了。

在这些人身后，还有几个大臣也跪着，正是汉王李元昌、驸马都尉杜荷、陈国公侯君集等人。

他们跪在地上，都一言不发。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神情从未有过的愤怒。

他盯着跪在大殿中间的那两拨人，眼神之中尽是无尽的失望，失望之后是满满的叹息和决然。

“逆子！”

“你太让寡人失望了！”

“这江山迟早都是你的，你为何还要谋反？为何还要暗杀同胞手足？李泰可是你的亲兄弟啊！！！”

李世民双眼通红，他愤怒的朝着跪在地上的李承乾怒吼出声，所有人都能从这一声怒吼声中听出他心碎的声音。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李承乾身为太子，寄托了李世民太多的希望和寄托。

李世民继位后，就册立李承乾为太子，为了他将来能够成为一位明君，还派陆德明、孔颖达、于志宁、杜正伦、魏征等长期悉心辅佐和教导。

可这么多年的教导，一夜间都成了梦幻泡影。

当李承乾暗杀李泰失败，后又联合汉王李元昌、驸马都尉杜荷、陈国公侯君集等一起图谋不轨时，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风起云涌的长安城，在惶恐了这段时间后，李承乾谋反之事总算是迎来了一个结局，所有人都被抓捕，等待着太宗今日对他们命运的安排。

能够跪在这太极殿之中的，都是皇家之人或者是重臣，至于其余那些小虾米，早就在午门斩首示众了。

没人知道太宗会如何处置李承乾一系。

要知道。

这可是他的亲骨肉。

骨肉相残的事情，一直都是李世民极力想要避免的。

但他还是小看了皇权的斗争。

魏王李泰和太子之间的斗争，终究还是走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这一步。

在太子李承乾谋反失败之际，魏王李泰的野心立马就暴露出来了，为了让太宗传位于他，不惜在李世民面前发誓将来会杀子传位于李治。

要不是褚遂良毫不留情的揭穿了李泰的谎言，李世民说不定心一软真的就册封李泰为新太子了呢。

太极殿之中。

两拨人跪在地上，泾渭分明。

李承乾的人跪在一个地方。

另一个地方跪着的，正是魏王李泰一伙人。

李承乾已经猜到了自己可能的结局。

此时的他跪在大殿之中，神情落寞不堪，一脸死灰，眼神空洞，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他静静的跪在地上，等待着自己败寇的结局。

而李泰就不一样了。

他并没有谋反，罪不致死，大概率也不会被贬为庶民。

但现在的锦衣玉食还能保住多少，这就不一定了。

要是金銮殿上的父亲在大怒之下心一横，说不定自己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所以他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想法设法让父亲对自己的惩罚轻一点。

李世民一声怒喝后，太极殿之中更加的鸦雀无声了。

针落可闻。

龙颜大怒。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要出大事。

各个大臣心中也早就开始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了。

太子李承乾被废已经是铁定的事情。

那么问题来了。

陛下会另立哪一个皇子为太子呢？

自己平日里和那些皇子之间的关系处理得怎么样？

一旦新太子出现，自己又该如何处理与新太子之间的关系？

......

一系列的问题，出现在大多数大臣心中。

这种朝堂局势的变动，无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明面上倒下的是太子李承乾。

可实际上。

一个李承乾，其身后所牵连的各方家族，势力，人物，关系等等，太多了，保守估计也至少有数万人之多。

那些与之一起谋反之人，其中就有不少两朝元老的大臣。

龙颜震怒。

所有人不敢说话。

李世民坐在金銮宝座上，看着下面跪着的那些人，脸上一阵阴一阵雨，龙眼之中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良久。

李世民扫了一眼大殿之中那些站着的大臣，开口问道：

“诸位爱卿觉得，此事应当如何处置为好啊？”

一众大臣弯腰低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让别人做第一个站出来的出头鸟，心中还祈祷皇上千万不要点到自己的名字，就差在地上找个地缝钻进去藏起来了。

李平安跪在地上，眼角的余光看到良久都没有人敢站出来时，他心中不由得一阵冷哼。

这些家伙一个个都猴精猴精的。

这种时候有主动站出来的才怪了。

魏征重病在家休养，没了他这个直言勇谏的铁头大臣带头，这些老家伙是不会有人这么主动的。

果然。

一身龙袍的李世民看到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脸上的怒气更胜了。

他一眼盯向群臣之中的一个人，抬手一指此人说道：

“张爱卿，你身为刑部尚书，那你来说说，根据我《大唐律法》，谋反罪应当如何降罪处罚？”

群臣之中。

刑部尚书张亮听到皇帝点自己的名字，顿时双腿一软，整个人都差点一个趔趄瘫软到了地上。

他惶恐的哆嗦着站出来。

整个人朝着金銮殿方向九十度弯腰。

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启禀皇上，依据我大唐律令，凡谋反者，皆处以斩刑，家族中年龄16岁以上者连坐，处以绞刑，余者......”

“咳咳！”

张亮还没说完，一旁的长孙无忌就低声咳嗽起来，并使劲朝他使着眼色。

张亮顿时不敢往下继续说了。

“余者......余者......”

他结结巴巴了半天，后面的字一个都没有说出来。

不是不想说。

也不是不能说。

而是他不敢说。

长孙无忌那眼神，他看懂了。

一时间。

张亮像是吃了苍蝇一样，嘴巴里难受极了。

李平安跪在地上，他闭着眼睛，神识看向识海之中那八道闪闪发光的金色光柱，目光最后落到了第九根也是唯一一根没有发光的天地之柱上：

“只差最后一步老子就可以成就永生了！”

“只差最后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