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涌城，秋。

凌晨十二点的钟声在广场上敲响，这一刻我也迎来了二十六岁生日，这很可能是我最后一个生日。

我叫周默，国药厂一名普通员工。

就在昨天，单位组织员工在市医院做体检，我刚做完CT检查，就被神经外科胡主任叫去办公室。

“周默……你的脑子里有一颗2公分大的肿瘤，位置非常不好，长在脑干上。”胡主任指着CT片上一颗葡萄大小的阴影说。

“嗯？就凭一张CT片可以确诊？会不会搞错了？”我故作镇定地点了根烟，质问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些慌了。

胡主任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头，眼神很肯定。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一刻我脑子里嗡嗡作响，连烟灰掉落在手上也感觉不到痛了。

“那……还剩多少时间？”

“最多半年。”

“还有救吗？”

“手术成功率微乎其微……即便要手术，也需要一百万，自费。”

高昂的手术费，让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我父母死得早，什么也没留下，虽说在国企上班，可一百万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

此刻，我形单影只地走在午夜的街道上，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瞬间跌入了谷底。

我深吸一口气，艰难的平复下来，拿出手机发出一条微信。

【分手吧，我爱上了别人，你的样子已经让我厌倦了。】

没等对方回复，就把备注叫“老婆”的人拉进了黑名单。而下一秒，眼泪毫不受控地，将眼眶浸润。

和林怡认识有五年了，感情一直很好，最近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没想到自己却成了悲剧男主角……

正暗自神伤，眼前一幕将我拉回了现实，只见街对面拐角处晃过一个鬼祟的身影，正往电线杆上贴着什么东西。

那身影刚听见我的脚步声，一扭头就跑得没影了。

好奇的本能促使我走了过去。

昏暗的路灯下面，字迹有些模糊不清，打开手机电筒一看，赫然见【赌场招聘】四个字，下面还有一排地址和电话。

赌场？

去赌场试试运气，说不定能解决手术费的问题！

在绝望的时候，任何微小的希望都能让人振奋。

想到这儿，我立马掏出手机，打开网约车APP。

【输入目的地：灵熙路44号】

……

【系统：查无此地。】

果然，地址是假的，不然早该被查封了。

我不肯罢休，拨通了对方的电话，打算再询问一下。

嘟……

“喂！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爆喝，震得我耳膜生疼。

“我在街上看到你家的广告，地址是错的……”

“地址是民国时候的，你自己看着办！”

嘟……

那人没好气地丢下一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我半信半疑，在地图网中搜寻涌城民国时期的地图……

“找到了。”

经过对比，发现灵熙路在涌城的北郊，现在那儿叫北郊火葬场……

我全身不禁泛起一丝寒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还有得选吗？反正过不了多久也会进去。

心里一横打定主意，随即在ATM机上取了五万块现金，放进背包里。

这是所有的积蓄，本来打算用来买结婚戒指，再置办一场小型酒席，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再次打开APP输入目的地……

等了一会儿，见一辆车牌号是【涌A.1024】的黑色轿车拐过街角向我驶来。

难道是巧合？

这车牌号和自己的生日竟然一样。

我心里有些不安，双手紧抱着背包，躬身钻进后座。

后视镜里，师傅花白的头发凌乱在额头，他看了看目的地，又抬头和我对视了一眼，“乘客，你的地址是不是错了？这么晚了去北郊火葬场？”

“没错，是去那儿。”

师傅摇了摇头不再多言，一脚油门下去，向涌城北郊驶去。

行车约莫大半个小时，窗外淅淅沥沥落起雨，除了车轮偶尔碾过泥泞的声音，车内外都安静得可怕。

“到了。”

车应声停下，车灯打在一间破旧不堪的农舍上，还没看清楚，两束灯光闪了几下便熄灭了。

我开门下车，对着车窗礼貌性的感谢了一句。

“谢了师傅。”

“年轻人，你自己小心……”

那师傅头也不敢回，匆忙地将车启动，消失在夜色中。

也难怪，跑夜路的人都怕去深夜火葬场，太不吉利。

不过话说回来，这间农舍会是赌场？

我注视着眼前的残垣断壁，四周长满了杂草，窗户里面漆黑无光，这连有没人住都成问题，怎么可能是赌场？

不过既然来了，还是确认一下。

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我敲响了大门。

咚咚咚……

我贴耳听着，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这脚步的频率很快，像是小孩儿的步伐……

嘎吱一声，门开了，可眼前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有！

我擦了擦眼睛，余光瞥见膝盖下面站着一个人……一个侏儒。

那侏儒仰着脖子，眼珠子不停地上下浮动，审视着我，不知道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进来吧。”侏儒话不多说，转身进了屋子，掌着一盏油灯在前面带路。

我谨慎跟在后面，脚踩在地板上会发出嘎吱的声响，听这响声判断，地板下面是空的，像是老式阁楼。

我又将背包抱紧了些，脚步也放得很慢，侏儒和我慢慢拉开距离，在经过一道雕花木门后，消失在视野中。

仔细一看那道雕花木门，满是斑驳的痕迹，像一张张人脸浮雕张着嘴，做出各种不可名状的怪异表情。

诡异的人诡异的地方，这一刻我有些后悔到这儿来……

“快跟上，当心迷路。”侏儒从雕花门后探出头催促道。

“这儿真是赌场？”

“别磨磨唧唧的，你到底赌不赌？”

“赌！”

我加快脚步跟了上去，经过一段很长的廊道后，最终来到一间有光线的房间。

案几上面，香炉里插满了快要燃尽的高香，两根红烛无风而动，案几上方有一处半米见方的墙洞，里面供奉着一座神像。

是赌神……韩信。

侏儒熄灭手中油灯，又递来三炷香，“进门前先给祖师爷上香，这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