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礼？”

“彩礼三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呵呵，你爸是农民，你妈也是农民。”

“你一个打工狗，一个月拿着破几千块。”

“你凭什么能舔着脸跟我提结婚的？”

“我不管，见面礼，订婚钱，上车和下车礼，进门红包，改口费……反正别人有的我也要有。”

“滚滚滚，没钱就别张罗着结婚。”

“没钱别再给我打电话！”

一个三十出头的老女人，正对着手机屏幕面目狰狞地咆哮。

手机内传来一个男人愤怒的吼声：

“好，好，好，张婷，老子这一年多算看错你了，你把我妈塞给你的六万订婚钱先退给我。”

老女人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退钱？王峰，你脑子秀逗了吧？订婚钱十万，你妈只给了六万，还有四万老娘都没找你要，你哪里来的逼脸跟我要回去？”

话筒另外一头的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似在强行压抑怒火，见男人不说话，女人更加得意洋洋，冷笑道：“王峰，退婚可以，老娘都不找你要彩礼钱了，我那些姐妹们，遇到你这种下头男，拿了几十万彩礼，可都是不退的。老娘就当吃个亏，这六万订婚钱啊，就当这一年半的青春费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闻言发出近乎哀求的声音，略带颤抖：“张婷，我爸前几天在工地摔伤了，急需一笔医疗费，你就把那六万退给我吧，这一年来我自问没亏待过你……”

“打住，别说了，少给老娘打感情牌。”张婷一脸嫌弃，听着电话那头男人的哀求，没有半点怜悯之心，“王峰啊，你下次撒谎骗我的时候好歹也打个草稿吧，你刚刚还跟我说彩礼的问题，还问我能不能少给点，咋转眼就说你爸住院了？”

“你……”

见谎言被拆穿，王峰极为愤怒，咬牙切齿道：“张婷，我看错你了，也就是说这六万你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退了是吧？”

张婷嗤笑一声，讥讽道：“你说对了，王峰，你个厂狗，你全家都是农民，你怎么好意思觉得你能配的上我的？”

电话那头很沉默，偶尔传来一阵浓重的喘息声。

听得出来，王峰很愤怒，但无可奈何，在强行压抑着怒火。

“好了，老娘懒得跟你废话。”老女人嘴角上扬，露出肆无忌惮的笑容，旋即对着手机，讥笑道：“王峰，这一年多我虽然花了你不少钱，但你在我这揩的油也不少，以后别来烦我。嗯，最后我再善意提醒你一句，你这种厂狗，找对象的时候撒泡尿照照镜子。”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心情大好，甚至忍不住哼起小调，白吃白喝一年多，还白拿六万，天下哪里找这种免费午餐？

打电话途中，她已经来到此行的目的地，是一座城中村的小巷子，这接近晚上九点，四下都是务工下班的外地人，鱼龙混杂。张婷自问有几分姿色，她深谙撩男人钓凯子的把戏，画着浓妆，穿着嘿丝，一袭短裙，这大半夜的确实吸引路人目光。

“这里应该是云开路33号附近了吧？”张婷看着这阴森森的环境有些害怕，嘀咕着，心里暗骂真是偏僻。

忽然，巷子里幽暗中走出三个勾肩搭背的醉汉，浑身酒气。

张婷下意识躲闪。

这里毕竟偏僻，是城中村，据说晚上时常有开着鬼火的精神小伙炸街，有自诩黑社会的混子火拼，这里很乱。

那几个醉汉喝了酒，见张婷有几分媚态，邪火升起，但毕竟是法制社会，一大汉便大大咧咧走来，张婷神色慌张，捂住胸襟，战战兢兢道：“你……你想干什么，我是来找人的……”

“小妹，三百玩不，老哥是实在人，一辈子老实，也不宰你，这大半夜的生意难做，这样吧，我们哥仨今晚把你包了，一口价，一千。”大汉挤眉弄眼，眼光一直在张婷修长的大腿上游走。

张婷感受到侵略性的目光，很不舒服，心中冷笑，心想三个臭穷狗，老娘在他们眼里只值三百？

但毕竟女人天性柔弱，硬刚肯定不行，这几个穷鬼喝了酒，断然不能激怒他们。张婷便满脸堆笑，赶忙摆手，“大哥，我不是卖的，我是来找人的。”

那醉汉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勉强，余光仍然不甘心地在张婷齐胸装前的一线沟壑打量，便问：“小姑娘，这大半夜的，你找谁？”

“呃，这里是云开路33号吗？我找陈先生。”

那醉汉听到这话，顿时露出见了鬼的表情，一脸惊恐。

另外两个汉子也有些诧异，酒醒了一大半，疑道：“你找陈先生？”

“是的，听说他这里有求必应，不知是不是真的，我也是走投无路了……听人介绍，三位大哥，你们知道陈先生住哪吗？”

“知道，当然知道。”一汉子干笑，指着另外一条更加僻静的巷子：“诺，那里，直走，有个便利店，那就是了。”

张婷面色狐疑，这陈先生难道是什么吃人的魔鬼不成？怎么这三个醉汉听到这个名字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

醉汉得知张婷是找陈先生的，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张婷心虚，愈发觉得不对劲，但三个醉汉已经走远了，她也不好厚着脸去问，只能壮着胆往那边走。

城中村九点本来很热闹，到处都是行人，但走到这条路，行人少了许多，最后，她视野内出现了那个孤零零的便利店，昏暗中，还泛着孤灯，到了这里已经彻底没有了行人。

张婷深吸一口气，她的确是走投无路了，她之前跟一个自称富家少爷的公子行欢作乐，当晚二人可谓是合作十分愉快，她那时就开始谋划和王峰分手，畅想以后嫁入豪门的享乐美梦了。结果过了几天，那富少爷送她一个礼物，还特意嘱咐她半个月后再打开，她只好按耐住了心中的激动，等待了半个月，等打开礼盒后，她愣住了。

礼盒内只有一件颜色艳丽的寿衣。

还有一张纸条，用红艳类似鲜血的颜料歪歪斜斜写着几个大字。

——“欢迎来到艾滋病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