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热烈而奔放,炙烤下的街道犹如蒸笼,让人急切的想要奔赴阴凉。
拥挤在昭和法院门前的媒体工作者,正在焦急的翘首以盼。
今日是红狐谋杀案一审的时间,是昭和市的热点新闻,因为死者是大名鼎鼎的女星纪娆。
审判庭里庄严肃穆,审判长做着最后的案件宣判,纪舒来不及喘息。
“麻烦让一下!”
一道冷冽清澈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收起脚胡乱的擦了把脸,只觉得脚尖一疼,一个高大的男人向他倒来。
两人尴尬地抱在了一起,抬起头的瞬间,她能感受到心脏骤停了一秒,接着开始猛烈地跳动。
男人一身黑色地装扮,黑色冲锋衣,黑色鸭舌帽,见纪舒看他慌乱起身压了压帽檐,急促地逃离了这里。
“云淮序!”
她低喃了一声,慌乱地拿上衣服追了出去。
审判结果在身后萦绕,她并不关心,所有注意力都在那个男人身上。
看着跑远的男人,她有些心急如焚:
“云淮序,你个杀人凶手,给我站住!”
法院门前的媒体工作者,正在树荫下焦急地踱步。
伴随着洪亮女声乍然而起,那些人架起长枪短炮,挡住了男人的去路。
在男人欲开口的瞬间,离得最近的记者将麦克放到了纪舒的面前:
“这位小姐,您能重复下您刚刚的话吗?”
看着男人铁青着的脸,纪舒此时压抑着汹涌的恨意,接过话筒一字一句回答了记者的问题:
“红狐谋杀案的凶手,另有其人!”
这一刻脑袋里没有太多理智,猩红的双眼从记者的镜头,转头望向了一旁的男人。
“云淮序,这是你欠我的!”
男人冷嗤一声,抬头看向对面的众人,双眸冷冽的让烈日都渡上一层寒霜,吓得记者们打了一个哆嗦,但扔执拗的将麦克递到了跟前。
一群人提心吊胆的看着中心位的男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气压骤降让纪舒的心脏也漏拍了一秒,此时仍倔强的盯着男人,看他会如何狡辩。
可男人不急不慢的朝着纪舒而来,压根没去搭理那些人,怒目斜视的盯着她,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她心脏之上。
一把扯过她的衣领,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俯身在她耳侧,鼻息的温热扫过她的耳蜗,让她不禁的打了个寒战。
“人死了要是再爆出些什么伤风败俗的东西,不知道头版头条会不会很好看?”
转而接过记者的话筒,对着镜头留下一句警告:
“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尤其这位小姐!”
视线扫过纪舒,大步流星的消失在众人视线里,可那声音如鬼魅,在纪舒耳畔久久不能消散。
这一刻,她全身冰冷,像是死里逃生一般,找回了一丝理智。
那人是谁,那是只手遮天的云石二公子,那是全家惨死的幕后凶手。
人流汹涌,她视线模糊,脑袋里血液倒流,记忆汹涌的要爆炸,她竟重生在了这一天。
背后不知是谁推了她一把,眼看着就要栽到地上,一个强有力的臂膀揽起了她的腰。
她看着那只苍劲有力的手臂,任由他牵着自己冲出了人群。
“不要走神!”
“啊?”
她惯性的回应了一声,思绪并未回笼,身后穷追不舍的媒体,比夏日暖风更甚热情。
微风拂过发丝,随着奔跑扫过裸露的手臂,浸出了丝丝凉意。
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脱,空气中烟草茶香沁入心脾,骄阳钻过树荫撒向了那人侧脸。
熟悉的气味让她心中一颤,失去的神志在这一瞬清醒。
熟悉的背影,她有些不太敢认。
嘴里试探性的呢喃出声:
“裴骁是你吗?”
牵在手上的力度松了,纪舒跌入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男人眉眼深邃,眼神异常温柔,和他的外形天差地别,干净利落的平头,浑身散发着荷尔蒙。
纪舒下意识的走向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理智回笼她扯起一个难堪的苦笑。
“好久不见!”
半秒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头顶只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抬头间男人已经走远,肆意而洒脱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白衣少年。
心中无数日夜的思念,化成无声无息的泪水,模糊不清的视线里,抛弃她的那个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了。
男人回眸,磁性而温柔的声音响起:
“你搭讪的技术有点拙劣!”
长腿一跨上了一旁的吉普车,失落难过蔓延至四肢百骸。
在看清副驾驶的人时,一切像是上天的玩笑。
她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丝声音,那辆吉普车的副驾驶,男人正勾唇轻蔑的盯着她。
“云淮序!”
车子扬长而去,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看着车子驶离的方向,纪舒的心沉到谷底,也正因为攒够了失望,一切也有了头绪。
“早在开始我就偏离了方向。”
两年前是她忽略了,要不是这一次追出来,裴骁一个失踪了五年的人。
开庭日竟和水火不容的云淮序,站在了一起。
这一切,有太多的疑问和不明,她要从长计议。
……
一路的阴凉,伴随着聒噪的蝉鸣,让本凉透的心境有了波澜。
时有时无的暖风让贴在身上的衣物更加黏腻,拢起长发步行了三十分钟,终于到了蓝河雅苑。
给手机充上电,第一时间走进了一旁的书房,拉开隔板繁杂的人物关系图映入了眼帘。
上一世她忽略了一个重点。
云石集团在昭和根深蒂固,能在这起案件中将云淮序摘除的干净。
明面上自然不会有空子让她钻,硬碰硬的结果就是她全家惨死。
纪舒拿起笔重点将云淮序圈了起来,想起什么又在旁边加了一个裴骁。
云淮序这个人冷傲自赋,或许这一次她应该从裴骁入手。
“毕竟她了解他。”
站在镜子前纪舒仔细的端详起这张脸,轮廓清晰那是和纪娆拥有的同款,只是她清冷,纪娆明艳。
如今,裴骁怕是早已不喜欢自己这幅样子了。
摘下黑框眼镜走进浴室,潺潺的水声传来,须臾间水雾笼罩了整个屋子,若有若无的哽咽持续了十几分钟。
手指轻轻抹去镜子里女孩儿流下的泪水,此刻镜中人眼神坚定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