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ana走出办公室，就听见工作人员的叫喊声。她站在不远处观察了片刻才发觉，这个小姑娘不卑不亢的处事态度和细致的观察力，搬展板还真有些浪费。

她面色沉沉地走过来，冷眼看向蹲在地上干活的两个工作人员，“她好心来提醒你们，你们不去检查一下，却在这跟人嘴硬。还不赶紧去换了！”

两人见设计师亲自过来，连忙站起身，仔细对比，才发现果然拿错了展板。

展厅设计以蓝色为主，每一块展板的颜色看起来都差不多。但是一旦粘错了位置，就要废掉重做，几天的工期便耽误下来了。

苏诺这才看见Diana。据苏莹提供的资料，这位设计师与秦之遥是多年同学兼合作伙伴，秦之遥的画展都由她来设计。她对秦之遥的事多少肯定有些了解。

她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就听见Diana说：“小苏，以后你就管盯着他们干活吧，确保不要再出任何差错，咱们在赶时间。”她说完，踩着高跟鞋离开。

就这样，苏诺第一天上任就“提职”，却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

一连打工一个礼拜，苏诺要等的人始终没出现，不过倒是从Diana口里得到一些信息。

秦之遥孩子的父亲另有家室，因原配强势，男人不得不将秦之遥的信息严格保密，而那个孩子在10岁的时候被男人认祖归宗，改了姓名。

在Diana口中，秦之遥的那个男朋友，除了有钱外，简直就是渣男中的楷模。

除了这些以外，苏诺一无所获，连目标长个什么样都不清楚，更别提接近了。

“要不我直接翻墙进去得了。她要是一直不出现，我这临时工都快干成主力了。”回去的路上，苏诺踩着自行车跟电话那头的苏莹抱怨。

苏莹声音中带着戏谑的笑意，“我踩过点了，那屋子外面站满了保镖。你要翻进墙估计还没落地就被直接扔了出来。”

“雇那么多保镖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装了东西？”苏诺没好气地吐槽。

苏莹那头笑了笑，“你应该这么想，她一个画家，需要这么多保镖守着干什么？”

苏诺呆呆地想了想，好像有道理！

或许“鬼鸮”要监控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家人，那个神秘的男人。但那个房间除了秦之瑶外，再没出现过任何身影。

“知道我在哪儿么？”苏莹打断了苏诺的思绪，语气中满是炫耀。

苏诺听着电话那头愈见清晰的海涛声，对苏莹的显摆嗤之以鼻，“让我当苦力，自己跑去度假，还来炫耀。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苏莹笑了起来，“谁让你出不了国呢，我只能自己一个人来度假。我也很寂寞啊。”

然而，她的笑声却与寂寞毫不相干。

苏诺倒不是不能出国，只是年少时闯了祸，苏莹觉得她留在国内安全一些。谨慎起见，不必要的情况下不会派她出去完成任务。这几年他们的任务也都由苏莹与外界对接。

苏诺回到家，刚打开家门，就看见出差回来的陶真满脸惊讶走了过来，“诺诺，你这是去哪儿干苦力了？怎么搞得满身灰？”

苏诺将钥匙放在门口玄关柜上，从一旁的糖盒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拆开包装放入嘴里，“我就是闲的。之前不是跟你说了，我们这个专业，接私活还是挺挣钱的。”

苏诺拽着她回到沙发，“我先去洗个澡。”

陶真瘪了瘪嘴，并没有乖乖坐下，跟在苏诺身后走到浴室门口，“你的私活还包括搬运工？”

苏诺打开水龙头，一边洗脸一边调侃道：“我们的私活种类可多着呢，还包括收垃圾。”

陶真一手撑住浴室门，担心地问：“我听说，你们新上任的老板暂停了你的项目，所以你才需要出去打工么？”

“不是，”苏诺洗完了脸，走到浴室门口，安慰道，“放心吧，没什么事儿。”

陶真惆怅地看着关上的浴室门，叹了口气。

对于苏诺兼职内容，她大概知道一些，不过知道的不多。苏诺好像什么都干，而且很厉害，一呼百应的那种厉害。

那时候陶真还在上大二，刚开始经营自己的账号。有一次，做了一期探店视频，上传平台后便安心地睡了。

第二天，她登入账号才发现自己火了，还不是正面意义上的火，大家都是来骂她的。

后来才知道，有一个大网红也做了一期与她内容相近的视频，意见却截然相反。经过一晚上发酵，她的视频下涌入大量网友。

刚开始她并没太在意，没过两天，大网红见热度起来了，也暗戳戳的开始内涵她。

这下网友更气愤了，说陶真昧着良心赚钱，从贬低她的视频，到人身攻击，最后发展到开始造谣黑料。

陶真自然不会忍受这些谩骂，忍不住跟键盘侠对线，却不想引来了更多的黑粉和围观群众。

有人给她P丑图，说她整容，有人说她从高中开始就不学无术，考上K大是因为高考作弊，甚至还有极端黑粉打电话联系K大校方，要求开除她。

那几天，她窝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不敢去学校，更不敢出去拍视频。苏诺出完项目，深夜回到家时，她还坐在沙发上，哭得两眼通红。

她委委屈屈地跟苏诺诉苦，苏诺满脸沉静地听完，只是象征性地安慰她，说“过两天，就好了”，“别担心”之类的，便回了屋。

苏诺每次出项目都是山里水里的跑一圈，回来需要好几天才能休整过来。这次回到家已经是后半夜，陶真猜想苏诺肯定是累得没精力再谈这些烦心事了，就没再缠着苏诺多说什么，自己也回屋睡了。

第二天醒来，她惊讶地发现，一夜之间，网评都转了风向，骂她的言论几乎全部消失，甚至很多原来骂她的人都纷纷改了口，在评论里夸她。

陶真震惊之余，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上了热搜，无端冒出很多帮她说好话的人，有她捐助过的孤儿院，帮助过的失学儿童，连她做义工救助小动物的照片都发了出来。

就连造谣她高中不学无术，考试作弊的人，都纷纷拿出当年模拟考试的排名表出来辟谣。

辟谣的力度比造谣都要大，短短几天内她涨粉几十万，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博主，一跃成为有点名气的小网红。

一时间，不少MCN公司都拿她的事件，作为营销案例来教学。

但是那天，一向失眠的苏诺睡到中午才起床，起来的时候还是睡眼惺忪，眼下乌青明显。

苏诺从始至终没再提过这件事，但是陶真一眼就看出来，做义工救助小动物的照片是从苏诺角度拍的。

想到这里，陶真不由地笑了笑，掏出手机点起了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