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玥!”
市桥大河,高文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从桥上一跃而下。
他撕心裂肺的吼着,那双手却无论怎么伸都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
巨大的浪花下,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湍急的河水里。
高文哲冲向大桥旁,想要下去救出女儿,却被身旁的人紧紧摁住。
他奋力挣脱着,目光紧盯着河水,满脸懊悔。
这些年因为嗓子被毁被迫弃赛后,他也就错失了成名的机会。除了在工地干苦力活挣钱外,其他的时间都靠喝酒麻木度日。
对于女儿的事,自己常常是交给妻子处理,并没过多上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在悲伤中的高文哲听到尸体被打捞上来的消息。
等赶到现场时,高文哲伸出颤抖的双手抚摸着女儿的脸。
那张熟悉的脸庞白的不像话,刺骨的冰冷无声说着一个生命已经结束。
他将冰冷的女儿拥入怀中,无助地看向周围,欲哭无泪。
如果不是这么些年疏于对女儿的关注,又怎么会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地步。
高棠玥的丧礼上,明明是夜,门外的唢呐声却依旧如泣如诉。
经过朋友苦心劝说,高文哲这才逐渐接受了女儿去世的事实。
在女儿葬礼上跪了整整一天一夜的他,连起身都显得那么无力。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那乖巧懂事的女儿怎么会走到跳河这一步。他也曾问过妻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可妻子只顾着张罗丧礼,抽不出身来。
养了十五年的女儿说走就走了,妻子一定是用丧礼的忙碌来掩饰痛苦吧。
想起朋友说的话,高文哲这才去收拾女儿的东西。
走进房间,他瞬间便泪目了。
这些年,女儿连个正经的柜子都没,可是那些书和衣物却摆放地那样整齐。这不看还好,那些衣服展开后不是破了洞就是旧的不能更旧。
打开桌面的抽屉,里面有个铁制的文具盒,这还是当年女儿上学时缠着他做给她的。
一想到这么多年,女儿都没买什么新衣服,甚至连个新文具盒都没有,高文哲就忍不住扇自己的脸。
“高文哲啊高文哲,你配当个父亲吗?”
翻着翻着,他翻到了女儿的日记本。
里面字字句句,看的高文哲是触目惊心。
“您明明知道妈妈是怎样的人,您却还是选择相信她。看看这些年她把我们家变成了什么样!您为了爱情一次又一次忍让,您什么时候能为了你,为了我们家想一想……”
“当年,爷爷是怎么走的,您真的不知道吗?”
“您想坚持您的爱情,我支持您!您可能是个好丈夫,但一定不是个好父亲。”
他一页一页翻阅着,他这才知道,当年父亲的死竟然是妻子造成的。父亲死后,为了防止女儿哭闹还在他不在时拳打脚踢,甚至逼着女儿放学后去兼职打工给她钱……
看到这,他紧紧捏着手里的日记本,气冲冲找到了妻子。
接着将日记本狠狠甩在妻子的脸上,怒吼道。
“唐蓉,你还是人吗!”
唐蓉摸了摸被打的泛红的脸颊,气的不行。
“高文哲,你神经病又犯了?”
高文哲指了指地上的日记本,怒视道。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我爸是怎么死的,玥玥这些年又是怎么被你虐待的!”
唐蓉扫了眼地上的日记本,不屑道。
“老头子那事是他自己活该,谁让他不肯把那笔退休金交给我。你那贱女儿对着我张口就是钱,我哪有钱给她。”
妻子说出来的话像是利刃一样扎在他的心里,一股怒气从心底直冲胸口。
“唐蓉,玥玥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虎毒不食子,你怎么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么狠心!”
面对指责自己的丈夫,唐蓉恶狠狠回应道。
“高文哲!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是你!”
“当年的歌唱比赛,要不是你弃赛,我们家根本不会缺钱!眼看着就要飞黄腾达的日子,就那样活生生被你给毁了!”
“要不是以为你嗓子会好,你以为我会跟着你?后面要不是因为老头子有笔退休金,你以为我愿意照顾你那残疾了的老爹,跟着你这个在工地天天干苦力活的废物过这种穷酸日子?现在玥玥死了,你也别碍着我的前途,我看我们还是早点离婚比较好。”
高文哲的眼睛像充了血一般的红,没想到自己深爱了十七年的女人居然这样歹毒,他指着唐蓉,还想要说些什么,突地眼前一黑。
朦胧之间,他仿佛听见了那个十六年前熟悉的声音。
“哲哥,醒醒,醒醒。”
胸口的怒气还郁结着,高文哲缓缓睁开眼,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曹秉?
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不仅清瘦,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和油腻感。
不对,这是十六年前的曹秉!
高文哲猛地站起身,周围的摆设看得他汗毛直立。
收音机,蒲扇,木板床,印着美女的日历……
这不是十六年前的他的租的房子么?
高文哲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没有皱纹,满面清爽,棱角分明的五官……
这明明,就是年轻时候的自己!
他,重生了?
“哲哥,你这是做了什么梦,居然还流泪了?一小时后是第一场比赛,你可得加油啊。”
比赛?
当年的歌唱比赛?
上一世,信错了人与梦想失之交臂,错爱了人导致女儿被逼跳河。
既然老天让他重生,这一世,势必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做个女儿眼里的好爸爸!
高文哲慢慢起身,打量着曹秉的背影,过往的记忆涌上脑海。当年嗓子被毁后,他将自己参赛的词曲送给了曹秉,曹秉也因为这首歌吃了很多年的版权,日子一直过的不错。
这些年,他一直想不通,自己当年的嗓子怎么会被毁。但对于音乐的追求从未停止,这十六年阅历多了,也学习了很多超前的流行音乐。他要带着这些东西,完成他当年的音乐梦。
他抬头扫了眼墙上的镜子,本想好好再看看当年的自己,却看见了曹秉正往水杯里倒着什么东西……
猛地一下,所有的事情都串了起来。
曹秉可是跟着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兄弟,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嗓子被毁能是曹秉干的。
不过,既然自己重生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更不可无。
他缓缓起身,只见那曹秉端着杯子过来。
“哲哥,昨天你喝太多了,喝点水醒醒神,马上比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