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齐曜，何必赶着去送死！”

“你逃出去又能怎样呢？”

法阵金光灼伤众魔，阻止他们往前，血肉模糊的尖爪仍死死抓住齐曜的一条尾巴。

那个魔没有骗她，封魔原松动的封印很快就会被加固，她忍着魔气侵蚀的剧痛熬到今天，绝不会让任何一个魔阻挡。

上千万年的古魔又如何，齐曜嗤笑一声，引下一缕法阵灵力斩断尾巴。

“灵力！哈哈哈哈你们看啊，小齐曜用灵力哈哈哈哈……”

魔群大笑着，无所谓被灼烂血肉，迎着法阵金光涌上前。

“好孩子，我送你一程。”熟悉的魔息席卷而来，将她送至阵心。

最后一刻，齐曜回头去看，她那一条尾巴被魔群撕扯分食，还朝她挥手。

“小齐曜啊，你一个半魔，去魔界是死，去灵境也是死，我们在这等你回来哈哈哈哈——”

那是离开前，齐曜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逃出封魔原后，齐曜被仓灵族少族长贺渡野所救。

在被贺渡野带在身边的一年，她一直跟着修灵，只是少族长事务繁忙，他没办法总是顾着她，得知灵境七大宗之一的天枢宗在招新弟子，就让她来试试。

没想到齐曜刚走完入山梯就被一把薅走，名一写灵力一划，成了天枢九元山非鹿道尊的第五个真传弟子。

有魔和她说过“轻易得到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齐曜现在深以为然，她拜师两个月，吃了十五次烤凶兽，喝了十八顿灵鱼汤，饭吃了不少，修炼几乎没有。

齐曜坐在九元山一处山溪边的大石头上，看着身边的师姐师兄，齐曜觉得不对劲，她刚拜的这个宗门真的不太对劲。

火花爆起，齐曜白发银须、青袍玉冠的师尊御剑而来，振袖一挥扔下一只凶兽酸与，口中道：“我就说刚那只太小不够吃，你们还不信，快，孟真你再烤一只。”

三师兄孟真将诀一掐，手中下灵力汇聚卷过酸与，去皮切段一气呵成。

接过第二只烤酸与翅。

“小齐曜啊，这是最后一顿了。”非鹿老头突然沉声开口，又叹一口气，“哎，明天你就吃不上九元山的饭了。”

赶她走？为什么？齐曜手一顿，不明所以地看向非鹿老头。

非鹿老头放下酸与腿骨站起身来，双手一背，一派仙风道骨，道：“明天，你就跟着他们一起参加弟子试炼去吧。”

“试炼？”她入宗两个月什么都没学啊？

“为师信你，先回洞府休息吧，洛真送你小师妹一趟。”

大师姐洛真应声召剑，灵力一卷把齐曜卷至她剑上。

*

“拿去。”

齐曜洞府前，洛真塞过来一块储物玉，剑光一闪就消失在夜色中，齐曜拿着又一块她打不开的高阶储物玉，深深吸了一口气才不至于扔出去。

灵境修灵分为九阶：锻体、筑基、混沌天、炼神、结丹、定灵、还虚、无象天、归元，每阶内又分九小阶。

高阶修士通过灵力便能分辨低阶修士的灵阶，而她不对劲的师门从没有过问她的灵属灵阶，也没有给她使用灵力的机会。

诸多灵符灵宝都有灵阶或灵力禁制，如若没有对应灵阶或灵力是绝不可能使用，她的师尊师姐师兄这两月给她送了一堆混沌天一阶以上才能打开的灵宝。

齐曜看着洞府内一堆她用不了的灵宝法器，开始怀疑九元山在针对她。

*

伴着肃穆的钟鸣，浮阳殿前的法阵缓缓启动，金光夺目，阵中二十余名天枢宗新弟子闭上眼迎来的入门后的第一次试炼。

齐曜睁开眼便是在一间满是灰尘的空旷大厅里。

一位高大的妖族弟子踢开一张椅子，粗着嗓子开口：“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把我们送到这种破地方来了？”

此时众人心中各有打算，暗自打量大厅各处或身边对手，并不接那妖族男子的话，齐曜环顾一圈，目光落在壁画上。

一位蓝衣少年眼尖发现了贴被踢倒的椅子底的符纸，伸手去揭：“咦，这是什么符？”

“别揭！”“别碰！”众人忙出声制止。

“刺啦”一声，符纸已经到了那蓝衣少年手上。

“你们怕什么，这个符——你们怎么啦？”并未感到灵力波动的蓝衣少年捏着符纸在众人面前晃了晃，众人退出十步远且灵力汇聚作出防御状，“你们这是……”

蓝衣少年向前半步，众人复退三步。

齐曜移至角落，冷眼看着那拙劣的把戏。

一缕黑烟爬上蓝衣少年肩头，蓝衣少年一惊，甩开手中符咒，余光瞥见众人手中灵力攻了过来忙将身一闪，在地上滚了一圈，堪堪避过众人攻击中心。

“哎呀，这一批新人真是差劲呢，沉不住气，嗯，灵力也不强。”

被甩开的符咒发着金光飘在半空，黑烟散开又聚合，凝出一个人影。

众人手中灵力再聚，却在人影完全显现那刻惊散，那黑烟聚成的人影穿着天枢宗服，腰间挂着天枢真传青玉珮，是刚刚主事长老身旁的弟子。

“这是本次试炼之地，魔界堰城，诸位需要找到五枚刻有天枢印记的灵玉才能离开哦。”那天枢弟子凝出一枚灵玉抛到蓝衣少年怀中，下巴一扬眼中满是狡黠：“喏，就是那样的，欸——”

天枢弟子话音未落，众人已冲向蓝衣少年争做一团，厅内顿时灵力纷杂，乱作一团。蓝衣少年好不容易脱开身，趁着众人不注意，拉开厅门疾奔而去。

“他跑了！快追——”众人紧随其后。

厅门大开，厅内尘土飞扬，“这一批真好玩！看起来还不聪明，哈哈哈……”天枢弟子凝出一把椅子坐下，撑开双手正准备伸个懒腰，头一转和角落里的齐曜对上了眼神。

那天枢弟子收起笑容有些局促地收回手：“呃——你——”

齐曜无甚表情，径直走到大厅南墙壁画下，周身木系灵力流转，一株青藤攀墙而上，从壁画中取下一枚灵玉收在袖中，便看也不看那天枢弟子一眼走出大厅去。

细细想来，这一位开始就在角落里静静站着，并没有参与众人行动。“哼，有点意思，也不知道是谁座下的……”天枢弟子嗤笑一声，伸完了那个未伸的懒腰，身影消失在厅中。

*

齐曜坐在一处楼阁顶，手中把玩着刚刚从壁画中取出的灵玉，有些无聊。

旁边突然有人搭话：“你也有一个啦。”

齐曜皱眉看向声源处，左手蓄起灵力。先前那名蓝衣少年就坐在她不远处，

那人赶忙开口解释道：“啊，我也用了隐息符，比你先上来的。”

大意了，不该坐下来再用符的。隐息符是低级符咒，能隐去使用者灵息半个时辰，只要不出声便不会被轻易察觉，只是藏息，不能隐身，失了先机便作用不大。齐曜暗自懊恼，左手灵力仍不散去。

蓝衣少年示好：“我叫朱明，怀元山芮真道君座下弟子。”

乌鸦。齐曜没有感受到对方有恶意，并不搭话，只收回左手。

朱明顶着齐曜冷冷的目光，硬着头皮把话说完：“这里是魔界，日落后魔族就会出来活动了，我看许多人都联手了，我准备了很多符，要不然我们联……”

“可。”

“联手……啊？哦哦哦，好的。”

朱明没想到对方那么爽快，话头一卡，见对方神色冷漠，不敢再说其他。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半小时辰补一次隐息符的坐到太阳西沉。

“啊——”第一声尖叫在城东响起，应该魔族出现了。

齐曜站起身，看向城东，又撇了一眼仍坐着的朱明。

朱明缓慢地挪了挪腿，抬头尴尬地说：“等我一下，我腿麻了。”

齐曜其实腿也麻，但齐曜不说。

两人选了个无人的方向，借着符飞身落地，没走几步便碰上了几名魔族。

那几名魔族正凑在一起说话，因齐曜、朱明仍用着隐息符，魔族并没有察觉到二人。

“等会来人了，我就冲过去攻击，你们几个跟在我身后，保持距离但不要离得太远，吓吓他们。”

几名魔族商量得有声有色，齐曜和朱明站在他们身后听得一清二楚，都有些一言难尽。

眼看他们猫在巷子深处，摆好架势，齐曜朱明对视一眼，默契地绕到拐角后，撤了身上的隐息符，往巷子方向去。

“有人来了。”巷子深处传来低低的提示声。

几人用诡异扭曲的姿势从巷子里冲出来，口中念着“吃了你们，吃了你们……”

领头那位歪着脖子，扭着一只手甩了几个火球。

朱明几个侧身避开，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那领头的腰间露出的天枢弟子珮，配合着说道：“魔族宵小，敢来送死。”

“吃了你们！吃了你们！”领头演戏的天枢弟子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和身后魔族使了个眼色又扔出几个火球。

朱明左躲右闪，掏出几张小符纸和对方“激烈交战”。

“诶，我孩子！”一声惊呼打断了对战。

一名魔族女子有些着急地看着齐曜，或者说是齐曜怀里的魔族孩子。

齐曜一开始就感知到这里的魔气柔和且毫无恶意，干脆远远站着看起了热闹，看了一会发现对面魔群后还跟着个小孩子。

那小孩还走不稳路，学着家人的样子伸着手歪歪扭扭地晃。

齐曜绕到那小孩面前，小孩不怕生，抱住了齐曜的腿。孩子母亲发现时，齐曜已经抱着小孩逗了好一会了。

“吃——吃——”

小孩被交还给那魔族女子，在母亲怀里念着吃字笑得可爱，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咳，可，可恶，竟拿小孩子威胁我们，是我们输了，拿去。”天枢弟子脚趾抓地，红着耳朵念词，抛出一枚灵玉。

啊啊啊，这位师兄你真的没必要接着演的。朱明接过灵玉，不让任何一句话掉地上：“区区魔族。”

“噗……”

“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巷子里顿时笑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