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暴雨,咖啡店前。
一身黑色运动装的男人一把拉住面前白色长裙的女孩。
“玉竹!你听我解释!我是想跟你结婚的!”
雨水将两人淋得湿漉漉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那你为什么不去我家见我父母?”阮玉竹仰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我们谈了十年了!从高中到大学再到工作……”
她的声音颤抖着,脸庞上流过的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我……”话到嘴边,文元白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又咽了下去。
他不能告诉玉竹,他已经失业半年了。
“你,你说啊!”阮玉竹歇斯底里地捶打着他,怒其不语。
“玉竹!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文元白一把抱住眼前的女孩,他也为自己的不争气恼怒。
阮玉竹力气极大,猛地推开他,摇了摇头满眼失望地看着他,喃喃着:“没有时间了,我说过很多次了。”
文元白被推到得一个踉跄,后退几步。
突然,天空发出撕裂的响声,一道闪电直直劈下来。
正巧劈在转身离去的阮玉竹身上,白色的裙摆在空中划过,好似海水边溅起的浪花,又好似黑夜里凋零的花瓣。
“玉竹!”
一切发生的太快,待文元白反应过来时,阮玉竹已经倒在了地上。
他发了疯一样跑过去,一把搂起地上的女孩,她的脸像黑炭一样,眼睛瞪得大大,带着几分不可置信,鼻尖却没了呼吸。
文元白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凉,呜咽好一会儿,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我错了,玉竹。”
天空又一声惊雷,闪电再一次劈下。
文元白被劈中的时候,脑中最后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早知是这样的结局,他怎么也要厚着脸皮向玉竹求婚。
恒源大陆。
西门府。
“这大夫看了那么多个,怎么一点好转也没有?”
女人的声音有些急切,说话间伸出手摸向床上男子的额头。
“大小姐!要不小的再去请一下秦神医?”旁边干瘦如柴的小厮眼珠子转了转,反正这个废物也治不好了,不如联合秦神医多骗点钱。
床边的女人拿出手帕轻轻替男子擦拭着,沉思了一会儿,朱唇轻启,“快些去吧!但愿这次秦神医能治好二弟!”
小厮干笑两声,慌忙跑了出去。
文元白醒来的时候,眼前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大概二十五六的样子。
“二弟!你醒了?身体可还有不舒服的?”西门雪见他要起,立马伸手去搀扶,又给他在身后垫了好几个枕头。
“你……”文元白看她衣服也不像现代人,犹豫了一会儿,接着说,“这位小姐,你搞错了?我们根本不认识啊!”
西门雪一愣,扶着身旁的丫头缓缓站起来,突然开始捂着手帕哭泣。
啊这!
文元白听见她哭,只感觉头痛欲裂,一些与他无关的记忆碎片一下子涌入脑中。
他理了理思绪,可算是摸清楚了。
原主叫西门庆,有一姐姐叫西门雪。父母已故,家中三代从商,算是常丰城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
看完原主的记忆,文元白忍不住感叹了一下,他上辈子一穷二白,这辈子他居然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
不过,他当时被劈中来到了这里,那阮玉竹会不会也跟他一样来到这个世界了?
要想找到阮玉竹,看来只能先在这暂时待着了。
“秦神医来了!”门外突然想起一阵脚步声,接着跑进来一个衣着脏兮兮的小厮,他看见文元白的那一瞬间愣了一下,眉头微皱似乎没想到他居然醒了。
但他的表情转瞬即逝,又笑呵呵地看向了旁边的西门雪。
“大小姐,秦神医来了!”
西门雪立马擦干眼角的泪珠,看向门前进来的白衣男子。
“秦神医,麻烦您给我二弟看看!”
文元白看着那男子,模样倒是生得不错,就是太瘦了,一身白衣穿上去空荡荡的,要是夜里跑出来必然吓人。
“嗯!”那男子走进,文元白伸出手腕任他把脉。
两人距离极近,文元白甚至能看清眼前这人眼眶下青得发黑的眼圈。
这个秦神医工作挺忙的啊,黑眼圈这么吓人!
“二公子身体无碍,就是气血不足,我开一副方子,大小姐这几日去我那拿药即可。”
那秦神医话说完,西门雪的脸色微变,却还是点了点头。
这一神色让文元白看在眼里,心中虽然疑惑,但他还是决定不多管闲事。
西门雪拿了方子就跟着秦神医出去了。
而那个小厮却一直在文元白门前徘徊,好几次还探头偷看。
“你有什么事?”文元白都无语了。
那小厮立马跑进来,一下子跪在他床前,对着自己的脸就是两巴掌,“二公子!前几日小的不是故意把您一个人留在那的,小的后面也去寻过您,谁想到您走了……”
前几日……文元白仔细回想,这才想起来他说的事。
原主西门庆有一娃娃亲,与他定亲之人叫唐瑞雪。这次原本想把这个唐姑娘约出来见见,谁想到去了约定地点,他却无缘无故被人打了一棒子。
之后就是下着暴雨被人捡了回来。
“这事啊…我没怪你,你起来吧!”文元白扶着床沿慢慢下床,伸手就要去扶这个小厮。
手伸到半空中,那小厮立马笑嘻嘻地站了起来,好似没看见他的手一般,垂头说了声,“小的退下了。”
随即,转身离开。
文元白盯着他的背影,缩回了半空中的手,西门庆的这个小厮似乎不简单啊。
接下来几日,文元白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快活日子,渐渐的他也适应了自己的新名字——西门庆。
“大姐!”他站在窗前随意翻看着西门庆的书籍,远远就看见了绯色的身影。
自从他醒了后,他这个大姐几乎天天来他这,就怕他出点什么意外。
桌上又是一碗补药,文元白瞥了一眼,放下手里的书,再喝下去他就要上火流鼻血了。
“今日可以不喝嘛?”
“不行哦!”西门雪端起桌上的那碗黑漆漆的东西,轻轻吹了吹,舀起一勺递到文元白的嘴边,“乖哦,喝一口!”
西门雪的态度跟哄小孩一样,文元白抵不住只能乖乖张嘴。
不远处西门庆的小厮看见了,悄悄写了张字条,塞到了墙角缝里。
墙另一边等了许久的秦神医看见字条,悄悄收起,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将手里的东西甩了进去。
随后他立马去了城主府。
“西门家的富贵,也是时候结束了。”珠帘后面的美人榻上半卧着一个人,“今晚我就派人去取他们家私藏的违禁之物。”
“大人这一招栽赃嫁祸,小人着实佩服!那事成之后,大人可否将那西门雪交由小人来处置?”秦神医面上挂着笑,目光小心翼翼地看向上方。
珠帘轻晃,里面的人走了出来。
“秦神医啊!我这个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你想要西门雪可以,不过我还需要她为我做点事。”城主负手而立,黑色的胡子在空中飘来飘去。
秦神医没想到这个老头这么难说话,自己帮了他这一大圈,他竟然还有要求。
“是!一切以大人您的事为重!”他拱了拱手,“那小人就等您的好消息了。”
见城主没说话,秦神医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西门家宝库的钥匙在西门雪身上,哪能随随便便交给这么个江湖骗子。”暗处走出来一个黑色长袍的中年人,他脸上戴着面具,手轻轻一挥,门便自动关上了。
城主一见到他立马变得毕恭毕敬的,“仙长说的是,属下不会把西门雪轻易交给他的。”
“嗯。”黑袍男人一个闪身就出现在后方十几米的美人榻上,他坐在上方接着道,“我的瓶颈能不能突破全靠你了!”
“仙长放心!属下一定给您把此时办成。”城主看向上方的人,眼里带着对力量的渴望。只要他把这事办成,仙长就会教他仙术,到时候他就可以活很久了。
月圆之夜。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刚打完更,走到西门府前就被这场面吓了一大跳。
“西门家私藏禁物,家产充公,男子为仆,女子拉去为奴为婢。”
“怎么会这样?”西门雪一张漂亮的脸上全是泪水,她拉着身旁的衙役,哭得梨花带雨,“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
“人证物证俱在!还想狡辩?”衙役说着手一挥。
西门庆的小厮手里抱着一个黑色的东西,他一个劲地磕着头,嘴里反复说着,“是二公子让我弄的,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文元白刚一躺床上还没睡着,就被人连拖带拽地拉来了。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这个小厮扣上了一个帽子。
“你在胡说什么?”文元白下意识看向身旁的西门雪,刚刚还在哭泣的西门雪停止了哭泣,怔怔地望着他。
“大姐!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干!”文元白一把拉住西门雪的衣袖,“他诬陷我!我是被人冤枉的。”
“二弟!别急,我相信你!”西门雪也反手拉住文元白。
旁边的衙役看见这姐弟俩难舍难分的,“啧”了一声,冲着旁边的人吩咐:“把他们给我分开,通通带走!”
“大姐!”
“二弟!”
二人呼喊着,手臂被衙役掰开,衣袖撕裂,很快被拖走了。
一朝云端,一朝牢狱。
从前文元白还找人算命过,那个算命瞎子还说他是什么大富大贵,青云直上的命。
他都吃牢饭了,跟大富大贵也沾不上什么边了。
常丰城的大牢里人并不多,文元白坐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担忧地看向牢房里那唯一的一扇窗户,也不知道西门雪怎么样了?
一夜未眠。
文元白怎么也没想明白那个小厮为什么要诬陷他?既然诬陷,必然受人指使,又是谁在指使他?
这些他都想不明白。
“只能找个机会问问西门雪了。”他一把握住锁牢门的铁链子,使劲往后一拽,居然拽掉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手依旧是那双手,只不过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莫非是西门庆自己天生力大无穷?
他来不及多想,快步走到大牢出口,见只有一个人把手,暗道天助我也。
为了再一次证实自己确实天生神力,他快步跑上去,握紧双拳,对着那守卫的后脑勺就是一锤,“弹你脑瓜崩!”
守卫瞬间倒地,头上冒出好大一个包。
“对不住!失误了!”文元白双手合十,又伸出脚踢了踢他,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溜了出去。
刚一出大牢,他就有点后悔把那个守卫打晕了。
“这下找谁问西门雪在哪?”他挠了挠脑袋,正发愁时瞥见前方有几个婢女走过。
他踮着脚悄悄跟过去,贴着墙缓慢移动,在她们转弯的时候,他一把拉住最后一个婢女,在她喊出声之前立马捂住了她的嘴巴。
“不想死就乖乖听我的话!”文元白万万没想到看了那么多悬疑片,自己有一天会用上里面的台词。
那个婢女点了点头,文元白依旧不太放心,没有拿开自己的手,压低了声音问,“你知道西门雪在哪里吗?”
婢女一听小鸡啄米一般,使劲点着头,又伸手拍了拍文元白的手背。
待他松开捂住她口鼻的手,她才指了指一个方向,“城主把她关到西边的柴房了,还说什么事后把她送给秦神医……”
文元白不等她说完,慌忙往那边跑去,他刚一到柴房不远处,就看见两个守卫站在门口。
他贴着墙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会儿,没有像之前那个立马冲过去,这次有两个人,他们手里还拿着刀。
如果自己也有武器就好了,文元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一个人赤手双拳的,第一次在牢房跑出来已是万幸。
说到底,他也是个贪生怕死的人,目前还没找到阮玉竹,他不想死在这里。可是西门雪把他当亲弟弟,若是就这样走了,他哪里对得起这几日的照顾。
就在他犹豫之间,秦神医走进了柴房。
“啊——!救救我!”
里面突然传出女子凄惨地哭喊声。
文元白跨出一步,望着柴房的那一扇门,手指用力抠着墙面。
“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