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到底是谁!”
“玉锁哪来的?那来历不明的嬷嬷是谁替你找来的?”
慕可苒揪住少女头发,狠狠将那张血淋淋的脸摁在泥污里逼问。
少女双目赤红,紧紧咬牙,任由血污糊满整张脸愣是不发一声。
“呵!倒是块硬骨头!”
“我们侯府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要不是你这张脸长得还能看,你以为母亲会接你回来!”
“现在这张脸毁了,我看你还有什么依仗,侯府可不留无用之人!”
砰!
阵风骤起,野草匍匐,一道白色残影如破布般从坡顶滚下来。
沐桐还沉浸在被人强摁着划花脸的锥心之痛中,下一瞬就被发狂的黑熊一掌拍飞出去。
脸上狰狞的伤口被坚硬草梗扎到血肉模糊,她极力蜷缩着身体试着控制住速度,直到坡底才堪堪稳住身形。
“嘶——”
整张脸火辣辣地疼,背部阵阵抽痛,她艰难地支撑起身体踉踉跄跄往林子里钻去。
对上黑熊绝无生还机会,除了一直往前走,别无他法。
没跑几步眼前阵阵发黑,沐桐慌忙扶住树干往嘴里塞了块方糖,丝丝甜意在唇舌间蔓延,目光逐渐清明。
承安侯府真千金沐桐,回侯府后不到一年就被磋磨至死,她便穿来了。
那家子人鄙夷她是乡下身份,处处瞧她不顺眼。
她夺了嫡女身份,致使假千金婚事受阻,是她的错。
她无才无艺撑不起侯府门面,是她的错。
府中兄弟姐妹关系失和,还是她的错。
她渴望血脉至亲,悉心改变自己,努力做到无可挑剔,苦学才艺、礼仪、练字、读书,甚至于洗手做羹汤。
终于有一天,向来冷冰冰的兄长邀她一同去秋猎。
她满心欢喜地挑选马匹,跟着兄长猎兔,结果周围的人突然消失不见。
转眼,慕可苒带着两个侍卫走过来二话不说摁住她,生生划花她的脸,将她打成重伤扔在黑熊脚下,任她自生自灭。
而远处假千金慕伊芸以及好兄长,冷眼默许着这一切。
原来,自始至终都是她一厢情愿。
噗!
沐桐喷出一口瘀血,眼底恨意翻涌。
“慕可苒!”
“承安侯府!”
好得狠!
沐桐强撑起腰,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处虚掩的山洞出现在眼前。
“呼——终于能休息会儿了。”
沐桐吃力地拨开洞口藤蔓走进去。
下一秒,冰冷的匕首抵在脖子上,直接压出一道血痕。
“谁!”
浓重的血腥味直冲鼻腔,沐桐僵在原地。
余光瞥见地上的两具发黑的尸体,她连忙后退想逃离这个血腥地,结果脖子上的匕首瞬间没入两分。
与此同时,她看清了眼前高出她整整两个头的男子。
黑色衣袍破碎不见原貌,剑伤刀伤无数,极具诱惑的脸此刻染满绯色。
双眸充血、杀气迸发,时而又迷离深邃,两种状态不停切换。
鬼蜮归来!
身中情药!
沐桐倒吸一口冷气。
妈的!人倒霉时喝口凉水都塞牙。
感受到脖子上匕首隐隐颤抖,沐桐迅速旋身滑进对方怀里,脖子靠向肘关节,臀部撅起的同时抓住胳膊,一个过肩摔。
哐当,匕首掉落在地。
抬脚将刀踢远,拔腿就往外跑。
“找死!”
一个错眼男子弹起身体,死死掐住她的后颈,通体杀气笼罩过来,沐桐脚底发寒。
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大,逐渐喘不上气来,被当成小鸡一样掐回山洞,沐桐抽痛得直翻白眼。
“唔,大哥……我看你似乎有什么需求……不如先煎后杀?”
墨弦陵手狠狠一抖,阴鸷冰寒的眸子有那么一瞬裂开。
“疯子!”
面对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墨弦陵差点压不住的药力又生生压下去几分。
边关胡人美姬、后宫赏赐婢妾,哪种人他没见过,唯独没见过这种疯癫扭曲的。
可经历过战场杀伐的人怎会把几句疯言疯语当真,不过是恶心他争取脱身机会罢了。
脖子上的力道再次加重,沐桐双手胡乱抓扯着脖子上钢爪般的禁锢:“我爹是……承安侯,杀了我……你讨不到好……”
她一点也不想认那个面都没见过的便宜爹,奈何侯府地位摆在那里,任谁听了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果然,墨弦陵闻言眯了眯眼。
今日出城赴约,孤身从十几个刺客浴血冲杀才拿回亡母遗物,本就是杀他的圈套。
一旦装病被揭穿,他必将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
理智告诉他这女子留不得。
可此种境地不宜再树他敌,况且还是手握十万大军的承安侯,哪怕是为了一母同胞的五弟着想。
如此,最好是坐实私会名头,将人纳进府,病逝!
墨弦陵眼里闪过狠厉。
下一秒沐桐被狠狠推倒,趴在地上剧烈咳嗽了好一阵。
“过来。”
森冷的声音直刺耳膜,沐桐捏着衣角心有余悸地站起来。
石床边的男人如擎天巨擘、雄躯拔鼎,周身的气势浑然天成,让人忍不住敬畏。
加上脸上细碎的疤痕,刻在骨子里的刚硬,沐桐不由得屏气凝神,不敢直视。
“躺上来。”
“啊?”
顺着他的视线,目光落在狭小的石床上。
沐桐瞳孔微缩,不敢想这人竟当真了!
也不看自己伤成什么样,能行吗?
“看什么!”
“咳,你都伤成这样了,不如我……”
见他脸色愈发难看,沐桐话音一转:“咳,不如我们先处理下伤口,免得做的时候……或者,我可以用别的方式帮你。”
沐桐迅速补完最后一句,头垂得不能再低,脚趾死死扣着地面。
阿西吧。
她上一世的乖乖女形象碎了一地。
墨弦陵无语扶额,这女人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垃圾。
他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外面有人来了,本宫需要坐实私会的名头。”
沐桐老脸一僵:“咳,呵呵,巧了,我这人最爱私会外男……呸,助人为乐,助人为乐,呵呵……”
心里暗道:这张破嘴一紧张就嘴瓢!
她绕过墨弦陵,行云流水地脱掉鞋,爬上石床躺平,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