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娜与卡门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大不净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反而可以说有点弱。

“这个价家伙是不是弱的有点过分了。”克里斯蒂娜有些狐疑的看着眼前因为被完全压制而狂怒的大不净者。

这家伙的身体已经被卡门和克里斯蒂娜合力击碎了数次，现在它已经面目全非。

说实话这个词并不恰当，这家伙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看的玩意。不过现在它完全变成了一团腐化物质构成的巨型蛆虫，表面有无数的触手蠕动，原本蝴蝶状的翅膀破破烂烂挂在身上。

“确实有点。”卡门侧身闪避躲开触手的砸地，同时随手一剑将其斩断，白色的火焰迅速将触手燃烧殆尽。

“这个家伙应该快死了。”卡门连续几个后跳拉开距离来到了克里斯蒂娜身边。与此同时炮火的声音连连响起，将大不净者打得连连后退。

克里斯蒂娜身侧有点挤，在她身边不仅仅有之前的古斯塔夫巨炮，还有着数十门自行火炮，蒸汽甲胄忍冬，以及不知名的巨型蒸汽甲胄，足有十几米高，肩上扛着一门滑膛炮——这个家伙在克里斯蒂娜在大不净者冲过来时造出来的，它一拳把大不净者砸了回去。

卡门侧脸瞥了一眼克里斯蒂娜，这个姑娘肩上还扛着一柄一人高的铳，这个卡门认得，是对蒸汽甲胄的狙击铳，正常威力下能穿透蒸汽甲胄的装甲，但在法术的加持下，克里斯蒂娜用它一枪打碎了大不净者的半个脑袋。

如果给她足够时间的花，这家伙一个人能直接手搓出一整只军队吧？卡门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炮火渐熄，大不净者的气息跌落到了一个极低的地步。

“是时候了。”卡门竖起了圣剑。他伸手依次点在左肩，额头和右肩，口中缓缓吟诵。

“理性，认知，真理。”

“圣剑解放。”

“审判开始。”

“此为不存于此世之物，此为威胁世界之物。”卡门将圣剑横于胸前。

克里斯蒂娜的目光落在了卡门手中的圣剑上，此时构成圣剑的火焰愈发耀眼宛如正午炫目的太阳。剑刃变长变宽，膨胀为了一个极为夸张的长度，直接刺穿了远处的废墟。

这长度大概有三百米？克里斯蒂娜眼角有点抽搐，她没想到圣剑解放后竟是这种模样。

原谅她一时词穷，她竟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此时的场景。卡门身高约一米九左右，比阿尔弗雷德要高半个脑袋，但是这家伙拿着三百米的剑！

察觉到威胁的大不净者，蠕动着向两人冲来，它能感受到，卡门这一剑足以将现在的它从这个世界上直接抹去。

“以洛捷克之名在此宣告。”卡门前踏一步，力道之强让他脚下的地面都微微凹陷，随后他奋力挥动圣剑，耀眼的光芒划过大不净者的身躯和它身后的巨树。

“赐汝以死。”

大不净者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便一分为二，它重重的摔落地面，字面意义上的裂成了两半，白色的火焰在完美的创面上燃烧。而大不净者身后参天的巨树缓缓倾倒，向克里斯蒂娜和卡门砸下。

没等克里斯蒂娜有所反应，卡门又一记竖斩将倾倒的巨树劈成两半。

“呼……”卡门长出一口气，巨大圣剑破碎成光点消散，只剩下他手中正常的长度。

“怎么样？”克里斯蒂娜看卡门似乎有点疲惫，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我没事。”卡门摇摇头，他直接向前走去，“走吧去看看仪式怎么破解。”

克里斯蒂娜点点头，她没有多说什么，快步跟上了卡门，蒸汽甲胄忍冬跟在她的身后。

克里斯蒂娜能够感受到仪式的存在，任何人都能感受到，那里存在的魔力简直就像是卑弥斯山脉一样庞大而浑厚，同时沾染了腐化的气息。

魔力的源头是巨树的根部，克里斯蒂娜能看见被腐化物质包裹的教堂。之前卡门的一剑并没有伤到教堂。

来到正门前克里斯蒂娜和卡门对视一眼，克里斯蒂娜说，“你来吧。”

卡门耸耸肩，他们并不是谦让破坏仪式的荣誉而是怀疑教堂内有设置的陷阱。

卡门抬起圣剑正准备劈砍，但教堂的门却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是一位有着金色头发的男子，他的头部两侧长出了手掌紧紧的捂住了他的眼睛。

“诶呀，恭喜恭喜。一位魔女一位圣徒就能杀死那个天使。虽说它很弱，但你们的实力的确超出了我的预料。”男子一边鼓着掌一边笑着说。

“哥耶达！”克里斯蒂娜喊出来了他的名字，身后的忍冬亮出了长刀。

卡门只是听过这个名字并不认识哥耶达，但也第一时间将圣剑架在了这个家伙说脖子上。

“诶呀，别这么暴躁。。”哥耶达举起了双手，“我没有恶意，这一点我和阿尔弗雷德的谈话中就已经表明了。卡门先生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克里斯蒂娜小姐。”

卡门将目光投向克里斯蒂娜，那是询问的意思。

克里斯蒂娜微微眯起眼睛，她给自己手中的狙击铳上了膛，“你的确说过不希望腐化之蝇王降临，但……你是乖离之千变者的天使，我并不觉得可信度有多高。”

卡门在听到乖离之千变者的时候眉毛微挑，圣剑移动了分毫，火焰瞬间灼伤了哥耶达的皮肤。

“喂喂，阿尔弗雷德可都信我了。”哥耶达叹了口气，但他的声音中却听不出来无奈的感觉，“不过，我可不是那个被你们杀死的废物，虽然它有天使的位格，但它连名讳都不配拥有。我是真正拥有名讳的天使哦。”

“你们是没办法杀死我的。”哥耶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克里斯蒂娜和卡门猛的转头，又一名哥耶达就站在两人身后，而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

“不妨好好聊聊。而且我想为你们献上一场盛大的表演。”哥耶达露出了一个微笑。

短暂的沉默后，卡门说话了，“好的，我们聊聊。”

像是为了表达诚意，卡门移开了架在哥耶达脖子上的圣剑，但他依然紧握。

克里斯蒂娜也放下了手中的狙击铳，不与哥耶达为敌是最明确的选择。两人经过一场大战都已经有些疲乏，再面对一名可能更强的天使并不理智。

哥耶对于两人的选择似乎很高兴，他侧身让开了门，“那么进来坐吧。”

两人鱼贯而入。

这座教堂极其简陋，简陋到完全都是石块堆积起来的，如果没有缝隙间的腐化物质，大概推一把这座教堂就会崩塌吧？

教堂只有两把长椅，哥耶达随意的坐了一把，“请坐。”

克里斯蒂娜和卡门都没有动。因为这座教堂还存在着第四个人。

教堂中央是一个一人高的由腐化物质构成的卵，蛛网般的纹路从卵的下方蔓延深入教堂的墙壁。而在卵的前，一名灰发男子静静的站在那里。他穿着灰黑色的衣物，透露出一股颓废的气息。

“他是谁。”克里斯蒂娜问，她的目光落在男子背后的透明翅膀上，这个家伙是一个妖精。

“别紧张。自我介绍一下，伏提庚。”哥耶达冲着男子说。

“滚。”男子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看来我是谁都不待见。明明我这么友好，也挺帅的。”哥耶达困扰的挠了挠头。

“好吧好吧，就我来介绍。”哥耶达伸手指了指一旁的长椅。

克里斯蒂娜和卡门坐了下来。

“两位听说过惑星吗？”哥耶达说。

卡门瞥了一眼克里斯蒂娜，他对有关神秘的东西一窍不通。

克里斯蒂娜解释说，“惑星是象征梦境的星球，每426年靠近一次，每次靠近都会引发大量与梦境有关的神秘学现象。部分人会梦见自己来到一个妖精的舞会，这也催生了最出名的话剧，《仲夏夜之梦》”

“没错，很显然惑星与其他的被你们赋予意义的行星不同，它的确有种魔力能够引动有关梦境的力量。”哥耶达摊摊手，“话说回来，你们都没有好奇过为什么惑星有这种力量吗？”

“欧赫里斯学派一直在尝试，但他们并没有成功。”

“那个研究有关星辰的学派？嗯，这算是正常。”哥耶达说，“我也不卖关子，惑星上存在着一位旧神。”

旧神！

克里斯蒂娜和卡门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

卡门作为洛捷克教会的高层不可能不知道。而克里斯蒂娜在阿尔弗雷德从镜湖回来之后便被告知了有关情况。两人都清楚旧神是怎样的存在。

“旧神离我们并不遥远，先生和女士。”哥耶达很满意两人的反应，他继续说道，“这位旧神名为阿波菲斯忒洛，又被称为梦境中伏行的恐怖。祂如同其他旧神一样沉睡着，等待着苏醒的时刻。祂本来应该在今年1461年，也就是惑星最接近这颗星球的时刻苏醒。但祂现在不会了。”

“为什么？”克里斯蒂娜稳住自己的声音，她尽量从容不迫的问道。

“容许我隆重的介绍，美梦破碎之刻诞生的妖精，阿波菲斯忒洛的闹钟，妖精——伏提庚。”哥耶达用吟唱般的语调说，他抬手指向了站在卵前的男子。

哥耶达站起身，他浮夸的挥动双臂像是一位演员，“阿波菲斯忒洛沉睡了，祂的梦境化为了真实的世界，他便诞生于那里。那里是一个美丽的世界，生活着很多妖精，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所代表的意义。”

“美梦的破碎。”克里斯蒂娜已经猜到哥耶达下一步要说什么。

面对自己的台词被抢，哥耶达没有任何不满，他点点头，“是的，他所诞生的意义便就是打碎阿波菲斯忒洛的美梦，一位旧神会因此苏醒。但现在他离开了那里。”

“为什么……”克里斯蒂娜刚准备发问，一道声音便打断了她，是伏提庚。

“梅莉。你应该认识，哥耶达说你们的导师是同一个。”伏提庚吐出了一个让克里斯蒂娜完全没有想到的名字。他转过身看向克里斯蒂娜。

“那个叫安格道斯的什么玩意有一个由巨量梦境构成的水晶球。哥耶达利用它打通了和梦界的通道，那个叫梅莉的女孩闯了进来。”伏提庚说，他的眼神阴翳似乎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她让我有了点出来看看的兴趣，结果全是这个家伙的算计。”

“怎么能说是我的算计呢？梅莉闯进去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忙着躲拉普拉斯妖和阿尔弗雷德呢。而且我无意间打碎了那个水晶球。”哥耶达表示无辜。

“呵。”伏提庚发出了不屑的声音。

他扭过头继续说，“我和这个家伙背后的千变之乖离者达成了协议。他们会帮助我会承接腐化之蝇王的冠冕，而我会作为他们的盟友和他一起行动。”

沉默。

并非因为无法理解这个消息，而是因为过于震惊而完全无法说出任何话。

“我说过，我想向你们献上一场盛大的表演。那么请看吧。”哥耶达笑着说，“上位者的死亡……与新生。这场好洗只有我一个观众就过于无聊了。”

伏提庚转身去触摸那个卵。在他的手指与卵基础的刹那，污秽的红光从卵中爆发。

“你们知道成为上位者的条件吗？”哥耶达凝视着伏提庚的背影。他自顾自的说道。

“需要掌握一种或多种权柄。那是高位的力量，拥有近乎绝对的支配权。它被形象的描绘为……”

“冠冕。”

“这是等同于上位者生命的存在。”

在令人作呕的红光中，如同锈铁一般的冠冕缓缓浮现，它的表面像是有生命般微小的蠕动着。

“上位者想要降临于这个世界必须要通过某种手段绕过洛捷克。而腐化之蝇王便选择了孵化的方式。先创造自己的躯壳，再经由躯壳召唤自己的权柄和灵魂。”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方法，但极为危险。在孵化的最后，权柄与新的躯壳融合时，祂必须要抛弃旧的身躯，此时是祂最为虚弱的时候。”

“伏提庚的能力很简单，破坏美梦，只要稍稍的延伸一下，这个能力就可以衍生到破坏成功的结果。再加上我主的一点小小的帮助。”

“所以……”

伏提庚抬手握住了冠冕，冠冕发出了剧烈的颤抖，但只有一瞬它便就安静了下来。

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却又似乎没有发生。

“如你所见，在这一瞬间，一位上位者已经死了，而另一位上位者……”

伏提庚双手举起冠冕戴在了自己头上。

“诞生了。”哥耶达举起双臂，像是在庆贺。

“真是恶心。”伏提庚低声说。这句话是在指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