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军儿。”

“你快过来，我都给你弄好了。”

黑漆漆的宿舍里一个圆圆胖胖的脑袋出现在电脑的屏幕面前。

张亮推了推床上的杜军，“快点下来。”

床上看不清的人影动了动，穿上鞋子，坐在桌子前。

冒着光的电脑上不停地滚动着人名。

【骑着毛驴去看海：这是什么直播间？】

【外面的野花不要采：我草！主播这是在搞什么事情，大半夜的，不开灯，会吓死人的。】

张亮憨憨一笑，脸上的肉都缩在了脸颊两旁，“不好意思哈，各位，我们现在在宿舍，十点之后准时熄灯，大家见谅哈。”

【社会你牛哥：我去，现在大学生都这么卷了么？我刚从其他主播那里过来，也是大学生，还以为这个点没有学生直播了呢。】

【骑着毛驴去看海：这里面乌漆嘛黑的，连主播的正脸也瞧不见，不知道要表演什么才艺？】

说着说着，直播间的人数就涨到了几十人。

张亮一看人都来得差不多了，笑眯眯地勾起嘴角。

【幸福人生：主播还是不要笑了吧，笑比不笑更吓人。】

坐在屏幕前的杜军一直看着评论，看到这条评论，勾了勾嘴角。

张亮显然也看到了，倒是有人说了出来，之前一直关注着评论和留言。

这样一看，一张放大的人脸，突兀地显示在电脑的屏幕上，因为室内没有灯光的问题，将他的牙齿显得煞白，把他自己都吓个够呛。

张亮赶紧收好笑容，专心介绍，“这里是阳事阴办直播间，我兄弟，也就是我旁边这位，家里世代都是阴阳先生，大家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连麦说明。”

【骑着毛驴去看海：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是有什么唱歌跳舞的才艺呢，现在的大学生可真是多才多艺啊。】

【相遇总是缘：你们到底是孩子，就不要学老一辈的旧思想，好好学习吧。】

杜军看到这些评论没有说话，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在做这个之前就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就连他自己都很抵触阴阳先生这份活计，更何况其他人呢。

张亮是个忍不住的急性子，看到有人这样说，马上辩解道，“我兄弟家真的是祖传的阴阳先生，不过他不喜欢，他的梦想是毕了业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社会你牛哥：那怎么还大晚上的搞起了直播了？】

说到这里，张亮看了看旁边杜军的脸色，见没有什么异常才开口，“我这兄弟家里出了些变故，这不我们才开学，正着急学费呢。”

“所以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就多给主播点点免费的小红心，谢谢大家。”

叮叮叮，【沉默的羔羊申请连麦】

“哎呦，来人了。”

鼠标点击同意。

张亮：“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对方那边同样一片漆黑，黑得看不见人影。

斯拉斯拉的电流声传过来。

“你好？”

还是没有声音。因为直播间暂时就这一个人申请连麦，所以又静静地等了一小会儿。

啪嗒、啪嗒、啪嗒

静静的直播间里传出了一阵脚步声，让人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听得耳根发麻。

【有理走遍天下：靠，不会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社会你牛哥：楼上的，怎么胆子那么小，还没看到画面呢，你咋就怂了呢，哈哈哈哈哈哈】

【有理走遍天下：本人胆小，但是平时晚上还爱看恐怖片，有没有同道中人，可以一起看。】

【孤芳自赏：我也是哎，就爱晚上看，又喜欢又怂。】

直播间里的评论区聊得火热，这边杜军他们终于看见了沉默的羔羊那边有了动静。

“这怎么还出现画面了？”

镜头一转，一个憨厚男人的脸毫无征兆地映在直播间的屏幕上。

“不好意思，主播，我去上了趟厕所的功夫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连上了你，我现在就下。”

说着就要动手点击关闭。

【有理走遍天下：我去！我去！我去！手机放在屋里，没有人是怎么申请连麦的！】

【有理走遍天下：我就说一进来怎么就有种阴凉凉的感觉，不会是真的招鬼了吧？】

“等等，”眼看着对面的男人要下，杜军赶紧出声制止。

那男人动作一顿，“主播你还有什么事情？”

杜军：“你家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人走了？”

对面的男人听后明显一愣，而后赶紧从床上坐起身，连忙对着镜头点头，“不错，我家小孙子大上个月出了车祸，”

“到医院之后一直昏迷不醒，直到这月月初，人没了。”

杜军：“节哀。”

男人点点头，眼眶微微有些湿润，慢慢讲述起他孙子的事情。

“我孙子叫刘天福，当时这个名字还是我给他起的嘞！”

“就是想让他一生平安，多享点福。”

“谁知道，老天爷这么早就将他的命收了回去。”

“你不知道啊，天福这娃可孝顺了，就是在外面工作了，也会时常打电话给我。”

“我这个电话还是他给我买的呢！”

杜军：“您孙子可真是孝顺，那您知道，这次您能和我连麦，并不是一个偶然吗？”

【小坏蛋：什么意思？在这里看了半天了，原以为是一个温馨而又悲伤的故事，怎么又往玄幻方面去了？来个人能不能解释一下。】

【骑着毛驴去看海：主播是位阴阳先生，可能现在看出这人身上有问题了吧。】

【有理走遍天下：难道主播真的知道点什么？】

不光评论区里面的人一头雾水，就连对面的男人也迷茫得直摇脑袋，“主播，你真是会开玩笑，我是一个学校里的打更人，就是守夜的。”

“这里就有我一个大活人，刚刚我只是去上了趟厕所，回来之后就发现一直和你连着线呢。”

“可能是接触不好吧。”

杜军又问了他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们学校这几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怎么知道？”对面的男人显得十分吃惊。

【小坏蛋：这主播怎么说得这么准？不会是托儿吧。】

【有理走遍天下：静静地等着看下文。】

杜军：“你先告诉我是不是。”

“是的，我叫刘长贵，天天在这学校里守更，防止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出入校园。”

“这一年来学校尤其得不安生，尤其是近几天，又死了一个学生。”

“又？”

刘长贵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算前天的，已经死了三个了，学校里传出来的都是自杀。”

“但我是学校的守更人，无意间我看过第一个学生的死状，脖子上缠了一圈黑黑的头发，就像是围脖一样紧紧地勒在脖子上。”

“当时我有些害怕，就没有多看，匆匆就回到了我的屋里。”

“我以为那件事情之后，也就没有事了，谁知道紧接着就是第二个学生的死讯，最近几天就传闻说是有第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