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装什么清高啊?”
江颐刚刚睁开的眼睛被阳光晃的模糊了一下。闹哄哄的教室里,黑板的一角写着方方正正的几个大字:距高考还有300天。
一个流里流气的男生轻佻的勾起傅景砚的下巴,背后几个小跟班在一旁呐喊助威。
“你别说,这张小脸长得真好啊,那个词叫啥来着?我见什么怜来着?”
小流氓摩挲着傅景砚的脸,说话声中夹杂着猥琐的笑声。
班里的人对此见怪不怪,丝毫不受影响。
傅景砚沉着脸打开黄毛的手,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见傅景砚态度倨傲,小流氓气不打一处来,拉着傅景砚的衣领就轻松把他提了起来。
“你个野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我呸!我妹妹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黄毛嘴里的妹妹叫邵雪菲,小太妹一个,抽烟、喝酒、泡吧样样精通。仗着长相不错,家里有钱,性格豪爽,在混混堆里的人缘不错。
本来是扯不上关系的两个人,偏偏她看上了清冷学神傅景砚。每天穿着改过的紧身露腰校服,在全校师生的面前勇敢倒追。
从升旗仪式当众表白,每天在教室门口蹲守傅景砚,偷傅景砚的私人物品……由于邵雪菲家有钱有势,老师们只得对她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傅景砚生活在母亲的强烈期盼下,哪里会浪费时间和她纠缠,甚至从未正眼看过她一眼。
邵雪菲这下可不乐意了。
一向是兄弟盟里团宠的她哪里受过这些委屈,于是转头就去和自己的干哥哥们告状。
于是混混们就在邵雪菲的撺掇下,三天两头的找傅景砚的麻烦。
今天堵路上收保护费、明天去撕他的笔记本、后天再教室里脱他的裤子……江颐和他结伴上下学,几次拉着他逃跑,但奇怪的是,这些人不敢顺带找江颐的麻烦,甚至动手时都小心翼翼的避开江颐,生怕误伤她。
整整两世,江颐都想不通是为什么。
一直安静的傅景砚在听到那句野种之后突然暴起,一拳打到了领头的混混身上。
对方人多势众,傅景砚没占到一丝便宜。
而江颐就这么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看着傅景砚被打到遍体鳞伤都没说一句软话的模样。
看见傅景砚在眼前这幅宁死不屈的贞洁烈男样,江颐就止不住想笑。
后来两人背着她这个正牌未婚妻勾勾搭搭,反倒是现在还整了一出强制爱。
故事的后来,邵雪菲出国留学,江颐则陪着傅景砚在国内读书创业。
讽刺的是,傅景砚功成名就之时正是邵雪菲家道中落之日。
那天酒会,有人想讨好傅景砚,特意将当服务员的邵雪菲叫到了酒桌上灌酒羞辱。傅景砚只是冷脸看着邵雪菲姿态谦卑的被灌酒,还是江颐不忍心,替她解得围。
可是后面,邵雪菲借孩子逼宫的事狠狠打了江颐的脸。
说起来,江颐和傅景砚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傅景砚十岁时搬到了江颐家隔壁,那时他眉眼精致得像个小女孩,虽然身体瘦小,可那股忧郁的气质成功让他在一众皮猴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大色迷江颐的心头好。
他刚来的那天,江颐还没和他说上一句话,就听到了隔壁阳台上传来了尖酸刻薄的谩骂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我养你有什么用!你为什么不能讨那个老不死的欢心?”
“傅家的人、傅夫人、那俩个老不死的,他们算什么东西。总有一天,等老傅想起我来,那时候整个傅家都是我的。我可是有傅家的长子傍身。儿子,你一定得给妈妈争气!”
“一天天的,你臭着张脸给谁看呢,你怎么不去讨你爸爸的欢心?都怪你没用,我才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滚,你给我滚出去。”
一阵关门声后,吵闹戛然而止。
江颐看着低头沉默的爸爸妈妈,迅速抄起筷子,夹了满满一碗排骨,噔噔噔跑出了门。
走廊里,她看见隔壁的漂亮孩子抱着腿坐在了地上,献宝似的端出了那一碗排骨。
见对方不理自己,小江颐也不气馁,好脾气的冲他说:“我妈妈做的排骨可好吃了,都给你。”
“给我的?”
“嗯嗯。”
接着傅景砚一把夺过了碗,连筷子都顾不上用接直接拿手往嘴里塞,狼吞虎咽的吃相把跟着跑出来的江妈妈也吓了一跳。
等傅景砚吃完,江妈妈一手拉着傅景砚,一手拖着江颐,把两个孩子带回了家。
在江颐家吃过饭后,傅景砚乖乖回到楼道里等待,直到深夜,傅妈妈将门打开,紧紧抱着傅景砚就开始哭,而他则冷漠的看着哭泣的女人,对这一套流程见怪不怪。
到后来,作为人民教师的江家父母格外热心,经常招呼傅景砚到家里来,两人的关系也就此亲近,一路上了同一所初中、高中。
之后还会上同一所大学。
江颐想又想起来了上一世两人大学后发生的种种,不由一阵恶寒,连现在看傅景砚挨打都多了一丝幸灾乐祸。
上辈子,由于身世和经历,傅景砚有极端的自我厌弃与自毁倾向,江颐一路以一个保护者的心态陪伴在他身边,并且光明正大的将自己和傅景砚比作为救赎文女主与她的拯救对像。
江颐觉得是他性子冷淡不善表达,直到后来他为邵雪菲破例……
班级里闹出的动静越来越大,惊动了游荡的教导主任,傅景砚和闹事的小混混们一起被提到了办公室。
临走时,傅景砚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江颐,教导主任发现他的目光后看向江颐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恨铁不成钢。
江颐的同桌见状,默默的起身给坐在里边的她腾出一条路。
全班的目光聚集在江颐身上……
一分钟后,江颐一动不动,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嘘声。
“江颐,你……”
“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们要分得清主次,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影响自己。”
江颐声音不大,但还是把班里的人震得一愣一愣的。
门外教导主任骂街的声音越来越远,班级里的人兴高采烈的讨论着今天的不同寻常。
在吵闹声中,江颐感觉自己无比的清醒,连忙拿出练习册分秒必争的刷题,毕竟有好几年没学过高中的知识了,这次高考千万不能露怯。
那天下午,傅景砚被叫了家长,这次江颐没有出现在现场,也就错过了傅母极为优秀的训犬话术。
直到放学回家,江颐才有幸重温傅母熟悉的pua式诉苦。
“你看看你,一天天的净惹事,妈妈一个人带大你容易吗?”
“现在连江颐都不愿意理你了,你明白了吗?你就是天生坏种,只有妈妈才会永远陪伴着你。”
啧,还是熟悉的老套路。
说起来,上一世,江颐没少受傅母的磋磨。就连那天的死亡,也是也多亏了傅景砚母亲的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