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是什么？”

办公室同事伸手，把露在顾颜欢手提包外面的红色一角抽了出来。

一个崭新鲜红的结婚证，展露在大家眼前。

“不是吧顾颜欢！你结婚了？前几天不是刚被男人甩了吗？怎么这么快就结婚了？”

顾颜欢迅速抢回结婚证，一边慌乱往包里塞一边说着：“有一阵儿了。”

“你不会是伤心过度随便找个男人就嫁了吧？”

顾颜欢笑的尴尬。

还真被她说中了。

一个星期前，她一进门就听见她妈李芳云坐在客厅沙发上咒骂。

“真不知道养个女儿有什么好，都24岁了连个男朋友都没处过，她是打算等我们都死了再结婚吗？也不知道早点成家，找个条件好一点的还能帮衬帮衬她弟弟。”

顾忠海站在阳台，手夹香烟，一副愁容，“24也不算太大，你有什么可着急的？”

“24不大多少算大？七老八十了再去着急吗？我24的时候顾颜欢都5岁了，峰峰都出生了，哪像她？要什么没什么。”

虽然身为长女，但从小到大，顾颜欢一点母爱都没有感受过，就连名字都是连名带姓地叫。

父亲虽然会稍微偏袒一下她，但在李芳云的气势之下，也只能耍耍嘴皮子，实质性的帮助少之又少。

在这个家里，她甚至不如李芳云养的一条狗。

李芳云继续埋怨着。

“就她这个驴一样的性子，哪个男人能喜欢她？我只求别砸在我手里，一点用没有反倒是累赘。”

这样的话顾颜欢从上大学开始一直听到现在，几乎每天都会上演一遍，说她不在乎是假的，毕竟没人喜欢挨骂。

“我回来了。”

爸妈同时回头，顾忠海表情还算和蔼，反观李芳云就是另一副嘴脸。

“欢欢回来了。”顾忠海掐掉烟，走向顾颜欢，“想吃什么？晚上爸爸给你做。”

顾颜欢还没来得及开口，李芳云冷着脸说道。

“王姨今天来家里找，说是给你相了个男人，我刚才跟你爸商量了一下，你王姨眼光好，你明天去看一眼，然后定个日子把证领了。”

顾颜欢想过她妈会催婚，但没想过会这么不尊重她。

“你的意思是让我直接嫁了？”

“不然你还要干什么？家里供你吃穿供你上学，为的就是让你找个条件好的把自己嫁了，可是你看看你都在干什么？找了个破工作赚那么几个钱有什么用？连交你弟弟的学费都不够，你还指望家里养你一辈子！”

这话听着刺耳，好像她生来就是家里的奴隶，只有被剥削的份儿。

毕业之后，李芳云为了让她早点赚钱，硬逼着她在家附近的小公司，找了个助手工作，天天给人打下手。

累的要死一个月才三千块钱，还要拿出一大半补贴家里，自己能剩500块都算不错。

现在又开始各种嫌弃。

顾颜欢紧紧攥着包的提手，冲动和理智在大脑里厮斗。

这么多年她言听计从，换来的只有各种侮辱，与其这样还不如撕破脸，好歹也算是没白活一回。

一番挣扎后，她将包重重摔在地上。

“养我？你以为每天给我吃一顿饭就算养我了吗？我连大学的学费都是自己打工赚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芳云站起来指着顾颜欢的鼻子，声音气的发抖。

“我养你还养出错来了？早知道你生下来我就应该拎着你的脚把你摔死！你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一直沉默的顾忠海听到这坐不住了，呵责起李芳云。

“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有你这么当妈的吗？欢欢不是你女儿啊！”

“她要是我女儿就应该听我的话，不是在这跟我没大没小的叫板！”

顾颜欢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震惊之余悲伤肆起，原来她的命在李芳云看来轻如草芥，如此伤人的话都能说的毫无负担。

再争论下去也毫无意义，她那么想让自己嫁人，不如就顺从她，了了她的心愿。

顾颜欢弯腰捡起包。

“好，你不是说让我跟那个男人结婚吗，我答应了，明天日子就不错，不用见了，直接去民政局。”

李芳云可能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语气也比刚才稍微缓和了些。

“这样最好，省得夜长梦多。”

一夜未眠，顾颜欢老早就去了民政局。

左等右等，等了一个上午也没见人来，直到下午一点半，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顾小姐吗？”

对面是个声音普通的男人，顾颜欢猜着，应该就是她要等的人。

“是，你是……”说到这，她突然觉得有点可笑，连未婚夫的名字都说不出来，够荒唐。

“不好意思顾小姐，我前几天跟我女朋友闹矛盾，为了气她一时冲动说要结婚，我们俩现在已经和好了，所以就不能赴约了。”

挂断电话，顾颜欢心里五味杂陈，明明正值青春年华，却像个饥不择食的怨妇。

被家里人赶出来，又被人当小丑一样戏耍。

自己真就这么差劲吗？

顺着民政局这条街走，有一个24小时便利店。

顾颜欢摸了摸肚子，从早上到现在一口东西没吃，按说早该饿了，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不吃东西就喝点什么吧。

她从饮品区走到酒水区，不是都说借酒消愁。

顾颜欢没喝过酒，不知道什么酒好喝，随便从货架上拿了一瓶扎啤。

葡萄气泡水的味道从旁边货架上飘出，那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看着手里的啤酒，她陷入纠结。

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

“你在哪鬼混呢还不快滚回来！”

李芳云暴躁尖锐混合着电子干涩的声音，差点刺穿她的耳膜，吓得她把手机拿远了些。

“领证还能在哪，在民政局啊。”

“你还好意思说？你都快把我的老脸丢尽了！人家根本不乐意娶你，赶紧滚回来！”

挂了电话，本还在犹豫的顾颜欢直接从货架上拿了五瓶扎啤，坐在进餐区，一股脑儿灌进肚子里。

五瓶下肚，顾颜欢晕晕乎乎，脑子也开始混沌。

心里的苦闷也借着酒劲儿，全都说了出来。

“我没人要？为什么都不要我？”

顾颜欢扶着桌子，晃晃悠悠站起来去结账。

点开收银码，她不是递过去，而是抓着收银小哥哥的手臂，口齿不清地问。

“我很差劲吗？如果我现在说要嫁给你，你会不会娶我？”

收银小哥哥哪经历过这种事，拼了命往回拽自己的手臂，没什么用，顾颜欢抓的紧。

“小姐，我…我们也不认识啊，你怎么能嫁给我呢？”

“不认识就不能嫁吗？”

“不认识当然不能嫁。”

顾颜欢松了手，站在原地撇着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结完账，走在街上。

顾颜欢越想越觉得伤心，她都已经这么掉价了，却还是嫁不出去。

就这么走啊走，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好，你的东西掉了。”

顾颜欢抬头看，面前站着一个男人，长相俊美，他手里还拿着她的户口本。

不知道是酒壮怂人胆，还是见色起意，顾颜欢没有去接户口本，反而直接拉起男人的手说。

“送你了，我也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