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指到中午十二点,池韵把客人吃剩的盘子收拾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打完卡,一头钻进员工更衣室。
“今天不带饭?”正在涂口红的梁姐看向全身镜,池韵正罕见地换上一条连衣裙。
“不带,中午我订婚。”
“穿这样?”
镜子里的人一身黑红大碎花长裙,整体裁剪老气,也就自身青春靓丽,才没有穿成五十岁大妈。
“不好看?”池韵拽了拽略紧的裙摆:“不会啊。”
说起身上的裙子,池韵就肉痛,左右就是一块布料,凭啥卖那么贵。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找未婚夫报销。
“回头请大伙吃大餐。”池韵美滋滋。
她的未婚夫,有钱!
今天是池韵穿越第十五天,经过一段时间的暗中观察,她成功融入原身的角色里,即使亲人同事也没有察觉异常,最多感慨一句,池韵变活泼了。
三天前,未婚夫通过熟人联系她,与她约定做五年合约夫妻,合约期满就解除关系。关系存续期间不用履行夫妻义务,还按月支付可观酬金。
池韵只矜持了半天就答应与对方见面,顺道把订婚流程走完。
订婚宴设在平云市风头正盛的五星级酒店中餐厅,君翰。这里随便一间房间都一万元低消起步。
池韵在迷宫似的过道里七拐八弯,最终停在一间瞧着就私密性极佳的房间前,推门进去。
里面只有两个人。
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头,坐在皮质沙发上。另外一个年龄三十出头的青年,气质冷峻,手持红酒杯站在窗台边,
池韵只犹豫了三秒,就走向老人,羞涩地喊道:“未婚夫。”
老头被口水呛到:“我不是。”
窗台边的青年霍地转过身,盯着她警告道:“你说谁是未婚夫?”
池韵知道要坏,幸亏她反应一向不慢,立即对着老人流畅改口:“爸。”
青年脸色彻底垮下,压着嗓子低吼:“他是我管家!”
池韵恍然大悟,不怪她没见识,实在是管家这玩意超出了她贫瘠的想象力。
她飞快执起管家的双手摇了摇:“幸会幸会。”
又两步跨到青年身前,粲然一笑伸出手:“池韵,十八岁,未婚,无不良嗜好。你一定是……”话到这里卡壳,对方姓李还是苏来着?她含糊过去,“……亲爱的。”
或者得益于她笑容亲善,青年怒色稍减,越过她伸出的手,径直走到饭桌前。
“谢向明,源火科技首席设计师兼总裁。”青年略略扬起下巴,酒店富有质感的灯光打在他立体的五官,自然带出股子高级的疏离感。
池韵眼前一亮。
源火科技,她知道!近十年风头无俩的科技公司,每发布一款产品都会引来轰动,被黄牛炒出高价。
她的未婚夫,不是一般有钱!
池韵像打了鸡血,一个箭步冲到谢向明身后,给他拉开椅子。
被抢了工作的管家:……
她随后坐到对面,看着陆续上桌的丰盛菜肴,扭捏说:“来都来了,点那么多菜。”
老管家礼节性表示:“池小姐别太客气。”
池韵立即叉起一块鱼扒,把嘴巴塞得鼓鼓囊囊。
谢向明挑剔地打量她:三线中老年品牌的过气款,一身穷酸气,也就脸看得过去。
池韵见他视线落在衣服上,突然想起来跟对方报销的事。她不好意思直接开口,便揪着胸前的衣服扯了又扯,自以为暗示得非常明显。
管家看了看池韵,体贴地把空调温度调低。
池韵今天这身连衣裙不合身,小了一个码,薄薄的布料裹着发育得挺好的部位,一扯就春光乍泄。
这个女人在诱惑他!谢向明脸色难看,这还没过门呢。
他沉着眉眼警告:“虽然我们只有合约关系,但你名义上是谢家媳妇,一举一动都该检点。”
“哦。”池韵点头如捣葱。
虽然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但你这么有钱,说什么都是对的。
谢向明朝管家抬抬下巴,管家会意,取出一叠文件,有竖起来的手掌高。他递给池韵一支墨水笔。
“这里涉及一些财产协议,请池小姐过目。”
有钱未婚夫要送她一套房子还是源火的股票?
池韵脑海里蹦出连夜恶补的霸总小说名场面,翻开协议的手微微颤抖,心情激荡又忐忑,像拆盲盒。
……但她的盲盒拆开来空的。
协议很多,垒起来很厚,但核心思想只有一个:务必令她分不到一分钱。
谢向明身体前倾,盯着她,缓缓补充:“作为夫妻合约关系的补偿,你每个月可以领取一笔生活费,直到关系解除。”
池韵升起希望:“多少?”
“三千六。”
“三千六百……元?”池韵眼神茫然:“但是本市最低工资,也有两千五。”
“多出来的一千一算奖励。”谢向明表情严肃而专业,仿佛面对着媒体采访镜头:“过多的财富会让你失去人生目标。”
池韵作最后挣扎:“但我上有老下有小……”
“你有私生子?”谢向明神色变得警惕,扭头就朝管家喊:“把协议条款加上去,我不会帮她养儿子。”
“……是妹妹。”池韵纠正。
“妹妹也不行。”
“我知道。”池韵已经麻了。
谢向明满意地点点头,瞥一眼手腕的名表:“协议签好后联系管家,我要赶下一场会议。”说罢风风火火地离开酒店。
偌大的房间转眼剩下池韵一个人。
桌上的菜基本没动,她左手拿叉,右手执筷,中西结合地横扫剩余菜肴。
难得抠门总裁付钱,不吃白不吃。
这时服务员推门进来,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请问现在结账吗?”
池韵咀嚼的动作停住,含着口炒饭含糊道:“结什么账?”
服务员递给她长长的账单:“谢先生结了一半,说剩下一半由您支付。”
池韵:……
“剩下的给我全部打包起来!对,那个伴碟菜也放进去。”她悲愤地指挥着服务员,心里的血哗啦啦地流。
这一顿,吃掉她两个月的工资。而她竟然还为这个可笑的订婚宴请了两个小时事假,血亏!
提着打包盒,她马不停蹄乘坐公交车返回兼职的咖啡馆。
不知道现在销假还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