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吕宾又一次从噩梦中咳醒,一口老血从嘴角溢出。
他急忙地伸手拿到瓶子就往嘴里灌。
味道不对!
不是这瓶!
因为太急,他竟错拿了金瓶装的梅子!
还好只是梅子。
反应过来后,他赶紧伸手拿来一装着蓝色小药丸的银瓶就往嘴里灌。
就这样一口梅子,一口丹的日子。
他已经过了十五年。
在这十五年里,几乎每晚,他都会重复做着一个梦。
那时刚位列仙班的他,穿着光鲜亮丽,准备面圣。
他准备了好久,又是画眉,又是涂脂粉。
因为他觉得只有这样才不至于让众仙家,尤其是玉帝瞧见笑话。
正当他整装待发,要进入朝堂之时,一只狗老是在他面前晃悠着。
它晃悠也就算了,还总是阴魂不散的!
“好狗不挡道!懂吗?”这是他飞升以来第一次发脾气。
发脾气是不对的,此时的他有些自责,好心停下来看看这狗到底是有什么毛病。
他蹲了下来,感觉这狗全身滚烫滚烫的。
不知是发烧了,还是发情了。
他十分心疼地抚摸了一下狗头,喂了它吃了一颗清心丹。
因为不管是哪种情况,冷静冷静总不会有什么坏处。
怎知,这狗吃了药,非但没有冷静冷静。
反而重重地咬了他一口!
嘿!
他这暴脾气噌噌噌就上来了,“你这狗竟敢咬我吕洞宾!
不识好人心的狗东西!看我今儿不教训教训你这小畜生!”
正当他要对这狗动手动脚拳打脚踢之时,被一个三只眼的给拦住了。
只见那人用三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道:“打狗也得看主人!”
“可是,它……它咬人啊!”吕洞宾不服气道。
“人?”那三眼的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吕洞宾,眼神更加冷峻,道:
“既然是人,那就更加该咬,堂堂天堂岂能容你这凡人在此放肆!”
吕洞宾听完当然是不服气,“什么凡人,我可是仙人!”
那三眼皱了皱眉问,“你真是仙人?”
“千真万确!”吕洞宾十分神气地回应。
“既是仙人那就要遵循本仙制定的同态复仇之法。
作为天庭执法者,我杨戬绝不徇私。
若本仙的狗咬了你,那就请仙人以牙还牙吧!”
吕洞宾正要动口,只听那三眼的威吓道:“这可是本真君的狗,你可想好了?”
本想着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吕洞宾叹气道:“若是真君的狗,还望真君看好了!别让它到处乱咬人!”
吕洞宾强忍着伤痛,继续朝见玉帝。
这次的朝见是玉帝的单独召见,为的是表彰他飞升以来极力主张创办丹鼎派一事。
那时的玉帝倒是懂得帝王术中的制衡一术。
为打压太上老君这派靠炼丹扶持新人飞升一道,玉帝煞费苦心,好不容易选了他吕洞宾。
玉帝仔细打量了一眼气质不凡的吕洞宾,然后再听他在炼丹的高谈阔论。
他感觉此子倒是有能与太上老君平分秋色之姿。
吕洞宾说着说着还有些口渴。
但对于玉帝特赐的琼浆玉液,他竟表现出吞咽困难的样子。
玉帝见此顿时心生不快:这新仙还真是新鲜啊,竟还瞧不起朕最喜欢的琼浆玉液!
吕洞宾没有发觉玉帝此时像是刚误食苍蝇般的表情。
相反,自己喝不下琼浆玉液也就罢了。
不知为何,他竟突然眼球血丝暴涨,向玉帝亮出了自己的獠牙,“汪!呜~”
“爱卿为何突然凶朕?”
面对吕洞宾突然的变故,玉帝竟有些不知所措,只得愣在那里。
“汪汪汪!呜~”
……
玉帝被吕洞宾的数声犬吠吓的瞬间失去了理智,只听他突然惊慌尖叫:“来人!救驾!”
在殿堂外恭候多时的杨戬突然嘴角上扬。
不用三秒,他已经抵达了战场。
“大胆贼人,竟敢行刺陛下!”
杨戬手持三尖两刃刀,手就这么一挥。
只见一道白光向吕洞宾袭来,失去理智的他根本毫无防备。
马上,那吕洞宾就如同他腰间上的小金瓶一样,一尸两半,当场暴毙。
“陛……陛下……下,犯……犯人……已伏……伏……诛”
玉帝第一次见杨戬如此恭敬,倒是满心欢喜道:“好……好,爱卿……干……干得不错!”
他看着地上惨死的吕洞宾,顿时恼羞成怒,道:
“亏……朕如……此对他,没……没想这刚……刚飞升的刁民竟……想害朕!拉下去,决……决不……轻饶!”
“遵……遵……遵旨!”
杨戬当然没有想到吕洞宾那小金瓶看似空空,其实里面装着无色无味的气体。
谁知气体就这么外溢,马上把杨戬变成了大结巴。
玉帝也没能幸免,因为离得远些,也成了个小结巴。
杨戬没怎么在意,只是奉命唤阎王来之时,又犯了这病。
他本想把这吕洞宾打入驴胎,永世不得翻身。
结果就是因为他说话不利索,只说了“打入驴……驴胎并……”
后半句愣是说不出来,阎王听了过度揣摩。
想他二郎显圣真君亲自吩咐的人一定要好生照看,结果就把他打入了御史台吕泰大人家。
成为了一位病怏怏的吕家大公子。
吕洞宾自打在娘胎里就已经意识到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狗咬人。
而他认为自己惨遭毒手是因为少了剑道之人那种敏锐度和警觉性。
所以这一世,他决不能再像先前那样,在的确剑术有成之时,中途改炼丹。
于是,他自打在娘胎里就暗暗发誓:这一世,一定要好好修炼。
待学业有成,飞升上天之时。
咬他二郎狗,斩他二郎神!
要他二郎神看看,咱吕洞宾绝不是好惹的!
可等他出生之后,整个娃娃都崩溃了!
因为,他这一出世就咳死了他的母亲。
没错,就是咳死的。
当他出生刚接触第一口新鲜空气之时。
他没有像个娃娃一样哇哇大哭。
而是像个垂垂老者一样,久咳不止。
都说咳嗽是会传染的吧,他母亲看他咳嗽本来没在意。
只是见他久咳不止,她竟也莫名地想咳起来。
最要命的是,她这一咳竟咳得自己血流不止,最终大出血而死!
对此,吕宾也深深自责了十五年。
怪自己身子骨太弱,体内的气池还没有小孩的小指甲盖那么大,还想着报仇哩!
他一口丹药、一口梅子的苟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嗝屁了呢!
砰砰砰!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大郎,吃药了!”
此时说话的是他二妈赵南凤,育有一子,也就是吕府二郎,名为吕途。
他二妈看似熟美诱人,人畜无害,但实则心狠手辣,时时刻刻都想置他于死地。
自打他出生染病以来,她屡屡引荐江湖郎中为他诊治。
让他好端端的二十五年寿元,缩短了十年。
好在他三岁起就开始为自己炼丹,才让他延了几年的阳寿,苟活到了现在。
只可惜他身子实在太弱,不能以体为炉炼化丹药。
害他现在只能伴着话梅,生吞这小鼎之炉炼制的苦涩丹药。
每次赵南凤都会用眼睛死死盯着他喝完汤药,嘴巴还不忘使劲催着,“哎呦,大郎,你能不能快点啊!”
她要亲眼看他把碗倒挂,亲耳听他说,“真的一滴不剩了!”
她这才好安心离去。
吕宾见他二妈离去许久后,开始起身,准备每天日常锻炼,挥剑。
每次挥剑,他总能看到自己杂乱无章的桌上摆列着兰陵笑笑生的大作。
书名十分有趣。
怎么形容呢?
就跟他那金色瓶子受潮打湿的梅子一样。
这书是他二弟送来的,目的跟他母亲送来的汤药一样。
无非,就是想让他泄了阳气,跟列位君王一样,早早死去。
如此一来,吕家门荫以及七郡主的婚事这等好事都将落入他吕途手中。
确实,他前世升仙之前是个坏胚,什么大作没有拜读过?
他会中招?
每天晨练,他心中只有一个目的,挥剑。
他这一剑,既为此刻的强身,也为将来的斩神。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每一剑,渐渐刮起贱贱的风,翻动着书的每一页。
渐渐地,不是翻动,是心动!
嗯?
这也太好看了吧!
这笑笑生要真在兰陵的话,还真想过去拜访。
让他用自己几年来的有感而发,为这本书做个小序。
其中他最为得意的还是这首小诗:
二八佳人体似酥,
腰间仗剑斩愚夫。
虽然不见人头落,
暗里教君骨髓枯。
……
正当吕宾挥剑,吟诗兴致正浓之时,他的面前出现一道人影。
“怎么?你是提前收到了风声,准备要用腰间这把剑来斩我这渔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