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北的战事，这次多亏了你，瑜瑾，这回想讨个什么赏赐？”

“陛下，贫僧爱上了一位妙人，她是个极好的姑娘，天底下难找出来第二个。”

北冥染第一次从空瑜瑾的嘴里，听到拒绝他的话语，暗中不悦。

昆海之内，三年前的盛国还是夹着尾巴做人，自宣帝北冥染即位，早已扬眉吐气。

“是那位端木姑娘么？”他早已派人探查清楚。

帝王之气衬得北冥染整个人更加威严，周身透着一股伏尸千里的意味。

“盛国鼎鼎大名的玉面圣僧，要为了一名女子还俗？”

尾音里的讥讽，快要将空瑜瑾剥光，丢到众目睽睽之下游街一般。

“端木姑娘虽是小小的医女，可心性纯良，三番两次救贫僧于水火。”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当以身相许，这是陛下教贫僧的。”

北冥染扯唇一笑，心中冷哼不屑。

真真……牙尖嘴利，狂妄自大！

不过是将他丢到战场上三年，便翻脸不认人？

“朕为你重新修葺了佛安寺，此次便不回朔北了罢。”

空瑜瑾眸中掠过一丝诧异，又想把他当金丝雀圈禁起来？

“贫僧已对端木姑娘允下终身之约……”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那张跟随自己上战场三年的黄金鬼面。

递到他的面前，竟是要归还？

北冥染淡淡扫了一眼，那是他送给空瑜瑾的山盟之礼。

“约定推了，不然——”

“瑜瑾见到的，只会是那端木姑娘的一具冷尸。”

“佛安寺香火绵延，玉面圣僧打算继续闭关多久？”

北冥染的字字句句，几乎都是冲着空瑜瑾的心口在扎。

闭眼，脑子里都是他们在佛安寺做出的各种不平等交易。

“贫僧还有一卦，陛下可想知道？”

“嗯？”北冥染狐疑片刻，眼中晦暗不明。

“还请陛下附耳来听。”

空瑜瑾神秘兮兮的样子，让北冥染不得不相信。

正是三年前的空瑜瑾，算出盛国能飞跃四国之首，一统昆海。

也恰是在靠近的时候，空瑜瑾迅速抽出袖中的匕首。

一下刺中北冥染的侧腰，霎时鲜血汩汩，空气中散开血腥味。

他重新戴上北冥染送的黄金鬼面，幽幽的眼神忿忿地望着万人之上的帝王。

“陛下御赐的金刀，开刃果然非同凡响，滋味委实不错。”

玉瓷般洁净的手，伸向北冥染腰间玩味地掐了一把。

北冥染无意识地捂住伤口，吃痛的样子，惹得空瑜瑾格外痛快。

他还未尝过这真龙之血的味道，指尖残留的温热，甚是煞人。

于是像只小猫一样，舔着寒光凛凛的刃尖残血，仿佛灼烫的酥麻流遍全身。

“小东西，你该记得，自己也是贫僧手里出去的一条狗。”

三年前，佛安寺上下被屠戮三百余人。

便是吃里扒外的北冥染，带着盛国皇家禁军冲进的佛安寺。

自己雪夜捡来的小沙弥，竟然害得佛安寺无人生还。

【警报！警报！检测到宿主生命值受到极大威胁，请宿主尽快处理！】

空瑜瑾拧着眉头，又偏头看了一眼北冥染头顶的进度条。

不都满格绿，转空格红了吗？

不就代表自己作死成功？

他蛰伏三年，给这狗暴君当牛做马三年，才换来这一次机会。

来到这个破地方，绑定作死系统三年，跟在狗暴君身边三年。

摸清北冥染的喜恶，把自己逼成他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朔北战场上浴血杀敌，盛京佛安寺里点高香，开坛讲经，国泰民安……

空瑜瑾硬是把自己逼得人格分裂，可没办法。

为了完成任务，早点回去高考，他已经很努力了。

在成功作死前，刷满好感度一百，在对方最信任自己的时候，一举了结，送上黄泉。

“原来瑜瑾师父这么想朕死，和那些人一样都想朕死！”

“朕乃昆海共主，九天真龙，没那么容易说死就死！”

受了重伤的北冥染在这个时候，突然出声，吞下速效药丸，平心静气。

顺起一旁的酒杯，悠闲地斟满不同高度。

推去玉盘珍馐，信手捏起金筷子，敲打着莫名的音律。

是软猬甲，空瑜瑾没想到还是大意了，对方居然早留后手。

随着音律声声入耳，屋子里的氛围越来越不对劲。

空瑜瑾只觉头痛欲裂，每一处神经都紧绷着，随时都会断。

“别敲了！北冥染，你快停下！”

他抱着要痛到爆炸的头，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

“瑜瑾师父，难道忘记在佛安寺时，朕给你奏的小曲了吗？”

狗暴君还是他的贴身小沙弥之时，确实尽心尽力做了许多事。

“停下……不要！再敲了！”

空瑜瑾跌跌撞撞上前，摇晃着要抢过北冥染的凶器。

“师父罚朕跪在院子里敲了一夜的编磬，听了一夜的金石之声，如今竟不喜欢了？”

“你……”这毒，是乌云蔽月。

果然还是低估了暴君的水平，空瑜瑾这才意识过来。

自己不知何时竟然被北冥染钻了空子，蛊虫什么时候下的？

他疼得肚子打滚，自己装了三年多的忠臣。

方一朝，脸皮就撕破了。

北冥染头上那根进度条红到头了……

【宿主生命值进入360天倒计时，请重新刷满暴君好感值】

【任务进度的推进，生命值也将跟着递进，请宿主再接再厉！】

作死进入无限循环？空瑜瑾一脸问号？重来？

回盛京的途中，有一处浓密的黑桦林，处处透露着诡异。

马车上被五花大绑的空瑜瑾，已经绝食一天了。

北冥染端着一小碗的银耳莲子羹，像喂宠物一样小心溺着。

“瑜瑾，你乖一点，吃些罢，保重身体最重要。”

“朕回去就将佛安寺升为国寺，命瑜瑾你为国师，可好？”

对他好，怎么不见得头顶的好感进度条挪一挪？

顶着个大零蛋，说要对他好？

空瑜瑾信了才有怪！扭头不理，继续饿着。

突然马车猛地一晃，北冥染手中的羹汤一撒而尽。

正好污了空瑜瑾的僧服，还是难以启齿的位置。

“谁驱的马车？拖下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