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里,雪花落地的声音显得格外清净而神秘,增添了几分寂寥之美。
“小姐,方才京城内传来消息.”
身着青衣的丫鬟边说着,边给榻上的人摁着太阳穴,‘‘朝议郎的庶女前几日夜里落了水.’’
被称作小姐的人斜坐在金丝榻上,一只手慵懒的半撑着身子,双目微闭,显出几分娇媚之态,‘‘阮语雪?’’
‘‘正是.’’
闻此,阮婉轻飘飘的开口:‘‘这点小事,就不用给我说了.’’
阮语雪是她父亲的哥哥,妾室所生之女,性子一向软弱,落了个水倒是没什么稀奇的。
丫鬟接过话:‘‘若是如此,奴婢自然不会给小姐多嘴,只是来报的人说,她醒后性子倒是与之前有些不同。这还没过两日,朝议郎就罚自己的嫡女闭门思过了.’’
‘‘喔?’’阮婉挥了挥手,青衣丫鬟立马停了动作。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一双纤细的手臂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慵懒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落了个水,倒是转了性子.’’
青衣丫鬟云烟回话:‘‘许是被欺负久了,想反抗一下罢了。后院那点腌臜事,小姐不必理会.’’
毕竟她们老爷可没有妾室,这几十年来一直都是守着夫人一人。
小姐自然不需要去理会这些后宅之事。
阮婉婷婷袅袅的走到窗边,半只胳膊悠闲的撑在窗沿上。
一阵寒风袭来,她怂了怂身体,不带任何装饰的乌发扬了扬。
“不必理会?那也理会多次了.”
见惯不惯的手段而已,没什么好关注的。
云烟赶紧拿了件羽丝裘披在她身上,焦急的说着:‘‘小姐,冬日本来就极冷,更何况还是在夜里。明日就要回京城了,可莫要受了风寒.’’
‘‘京城的事都安排好了?’’
云烟信誓旦旦的说:‘‘放心吧小姐,绝对万无一失!’’
翌日一早。
细密的雪粒在街市上纷飞。
马蹄踏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伴随着车轮轧过雪地的声音,形成一首冬日的交响曲。
马车内火炉烧得正旺,暖洋洋的,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
阮婉身着一袭华丽的锦缎长袍,上面绣着的花纹看起来既华丽又保暖。
云烟在一旁为她沏茶,她嘟囔着嘴,不悦的抱怨:‘‘小姐,八公主的手未免也太长了些,咱们远在郊外,她竟然都能在咱们身边插人.’’
‘‘还好奴婢发现的早.’’说着就把茶递给阮婉。
阮婉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缓缓道:‘‘这些自是她想让你发现的,不过是以这种小伎俩来降低我们的警惕.’’
‘‘咱们都这样了,她还想着打压,当年若不是她,小姐何故会被送到这来.’’云烟愤愤地抱怨。
阮婉轻笑了一声,看了眼腮帮子气的鼓鼓的云烟。
‘‘你如今气成这般样子,倒是正好如了她的愿了.’’
‘‘奴婢只是为了小姐打抱不平罢了.’’
小姐被送来这郊外八年了,那时她家小姐才多大啊!
“您当年不过是个七岁的孩童,如何能做那些事,别人不信便罢了,连夫人都如此.”
阮婉垂下眼帘,白皙如玉的面上挂着一抹浅笑。
她可不需要什么信任。
自己当年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才成就了八公主的好事。
“外人都觉得我恶毒才好,这样做起坏事来也就理所当然了.”
她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又当又立,做起事来倒是束手束脚的.”
更何况,不远离了这京城,她如何能培养自己的势力。
云烟摇着头,叹了一口气:“好在夫人时常与小姐有书信来往,大抵还是很疼小姐的.”
她觉得,将军是正一品统兵大都督,将军夫人又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妹妹宁安公主。
且家中又只有小姐这么一个独女,本就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
从郊外到京城的路途遥远,再加上冬雪堆积,阮婉一行人足足行了一月之久才入城。
这刚入城,就有人上赶着来找事。
一个面容清秀的绿衣丫鬟气势冲冲的拦住她们的马车:“不长眼的东西!七公主的马车岂是你们能造次的!耽误了公主办事,你们几条命来赔?”
云烟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小声道:‘‘小姐,对面马车里好像坐的是七公主.’’
‘‘七公主又怎么了?没教好自己的狗,让她到处乱咬人,收拾了便是.’’阮婉靠在马车内,眼皮都没掀一下。
云烟得了令,从马车内下来,眼神轻蔑的瞥了一眼那个绿衣丫鬟。
绿衣丫鬟头抬得老高,趾高气昂的瞪着云烟,‘‘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可知你们挡的人是谁?’’
‘‘你到底要重复几遍,不就是七公主吗?是你们非要拐个弯过来挡了我们的马车,怎么自己还急了.’’云烟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且不说这路这么宽敞,都足以两辆马车并行了。
就说她们非要拐个弯过来挡着叫嚣,一看就是上来找茬的。
‘‘再说了,你主人都没发话,你到处乱吠什么,平白给你们七公主惹嫌。七公主有你这样的狗,真是晦气死了.’’
说着云烟还装模作样的上下扫了她一眼。
一见这架势,周围的老百姓都围观了过来,悄悄议论着。
‘‘瞧瞧,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跟七公主的人叫嚣.’’
另一个妇人接了话:‘‘你看那辆马车后面浩浩荡荡的的护卫,看着像是刚进京的.’’
有人陆陆续续的接着。
‘‘难怪了,惹了这七公主,怕是要倒大霉了.’’
‘‘我看未必,身边的丫鬟都敢这么嚣张,说不定是什么身份高贵的贵人.’’
‘‘这是谁家的丫鬟,好大的口气.’’马车那头传出娇蛮的女声,绿衣丫鬟狠狠的瞪了一眼云烟,就走过去回话了。
‘‘回公主的话,这个不长眼的狗奴婢竟如此胆大妄为,敢冲撞了您,您可要给她点颜色瞧瞧,免得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惊动您.’’说着还幸灾乐祸的盯着云烟。
敢骂她?也不看她的主子是谁,没点眼力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