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离婚吧!”
于夏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季幼菱这句冰冷至极的话语。
明明错的是她,为什么她还能一副心安理得无所谓的样子?
几个小时前,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了。
今年四岁,已经上幼儿园的女儿圆圆,并非他的亲生骨肉。
这个消息对于夏而言,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的打击。
他深爱了十多年的女人,居然背叛了她,而且给他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
可笑的是,这些年里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初见季幼菱时,是在初升高的那个夏天。
分班的时候,于夏尚未见其人,就已经被名单上这个与众不同的名字所吸引了。
直到他亲眼见到那个甜美动人的少女时,他就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这辈子非她不娶。
少年人的春心萌动,让他鼓起勇气对心爱的女孩儿诉说自己的爱意。
季幼菱没有同意。
但,也没有拒绝。
她说,他们年纪太小了,暂时不想考虑谈恋爱的事。
于夏将这句话默默记在心上。
往后三年,他虽然再没有向季幼菱表过白。
可他却用实际行动,让全校都知道了校花季幼菱身边,有一只格外忠实的舔狗。
于夏承包了季幼菱整个高中三年的早餐,他会变着花样来满足季幼菱刁钻的胃口,并且乐此不疲。
季幼菱上课偷看杂志和小说时,于夏就替她望风,尽力分散老师的注意力。
轮到季幼菱值日时,于夏就帮她把教室打扫得干干净净,比轮到自己的时候还要卖力一百倍。
季幼菱说她刚买半年的手机有点卡顿了,于夏第二天就偷偷取出自己刚到账的助学金,给她买了一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
高二文理分科的时候,为了能和季幼菱在一个班,于夏不顾家人反对,毅然选择了自己并不擅长的文科。
几乎是将自己的前途命运都赌了进去。
但他毫不在乎。
因为爱,所以值!
他本以为自己的一片热忱能够打动季幼菱。
谁知高考之后,季幼菱如愿考上了远在京都的一流名校。
而他,因为将精力都投放到了季幼菱的身上,从而疏于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本就不擅长文科的他,最终只上了本地一所不入流的二本。
自此以后,季幼菱删掉了他的联系方式,与他彻底断绝了往来。
大学四年,于夏过得浑浑噩噩的。
一心摆烂的他,与家人的关系也日渐破裂。
人生,仿佛已经失去了意义,让他看不见半点希望。
可是毕业那天,那张他日思夜想了足足四年的笑颜,又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季幼菱笑吟吟对他说道:“于夏,我们结婚吧。”
于夏激动到语无伦次。
过往的颓丧瞬间消散,眼里重新洋溢起了对生活、对未来的美好期盼。
他紧紧抱住自己视为挚爱的女孩儿,在她耳畔轻声许下承诺:“幼菱,我一定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让你过上童话里的公主那样的生活!”
燃起斗志的于夏,为了自己这句承诺,没日没夜地奋斗,完全不顾惜自己早已透支的身体。
终于,结婚后的几年,他成立了一家属于他和季幼菱的公司。
于夏大手一挥,豪掷3000万巨款,在市中心购置了一套超大的别墅,圆了季幼菱从小到大的城堡公主梦。
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
房产证上只留了她一个人的名字。
之后他更是主动把季幼菱的父母也接过来同住,像侍奉亲生父母那样侍奉他们。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于夏天真的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和自己心爱的妻子、女儿,一起幸福地度过……
直到不久前的一个周末。
于夏独自带着女儿圆圆去游乐场玩儿。
至于季幼菱,说是出去和她的姐妹做头发去了。
游乐场里一个路人的无心之言,让于夏首次对女儿的身世产生了怀疑。
“哥们儿,这小姑娘是你女儿啊?”
于夏略显自得地笑道:“是啊,可爱吧!”
路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挺可爱的,只不过…我怎么感觉你俩一点儿都不像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其实随着圆圆慢慢长大,于夏已经察觉到女儿的五官与自己相去甚远。
但他并没有多心,因为他觉得女儿像妈妈就够了,这样以后又是一个美人胚子。
可如今一个素昧平生的路人,给出了“一点儿都不像”的评价。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句话如一块巨大的落石,迅速在于夏的心湖之中掀起惊涛骇浪。
结婚之后,他拼了命地赚钱,从而疏于对家庭的照料。
为了谈生意,他经常喝得酩酊大醉,夜不归宿。
但季幼菱却从未责怪过他。
于夏一直对此心怀愧疚,为自己没能时常陪在她和女儿的身边感到深深自责。
功成名就之后,他想要弥补曾经缺失的对家庭的关爱。
可是,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于夏偷偷采集了女儿圆圆的头发,拿去医院做了亲子鉴定。
等待结果的这段时间,于夏心里五味杂陈。
昔日看妻女满是柔情爱意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复杂和冷淡。
今天上午是出结果的日子。
于夏让他的助理去医院取报告,而他则是罕见的用极为强硬的态度,将季幼菱留在家里。
同时找了个借口,让岳父岳母带着圆圆出门去了。
“于夏,你今天吃错药了?我还要去跟月月一起逛街呢!”
季幼菱口中的月月,名为曹杉月,是她最要好的闺蜜。
不过于夏对于此人的观感并不好,多次提醒季幼菱与其减少来往,可她就是不听。
于夏隐隐有种感觉,季幼菱的背叛,和曹杉月脱不了干系。
面对季幼菱的逼问,于夏也不再隐瞒,直接开门见山把话挑明。
“一会儿我的助理就把结果送来了,有没有冤枉你,自会见分晓。”
听到于夏瞒着自己偷偷做了亲子鉴定,季幼菱瞬间就不淡定了,开始对他破口大骂。
说他不信任她。
说她这些年陪他吃了多少的苦。
说她一个人照料女儿有多累.......
于夏静静地看着她发疯,眼角却已经不自觉地泛起了泪光。
因为他知道,季幼菱此刻越是破防,就越是说明她心中有鬼。
最后,鉴定结果送到。
果不其然!!!
于夏看着上面那一行冰冷的字眼,心情彻底沉入谷底。
他对季幼菱的爱,始于高一的那个夏天。
十二年过去了,他扪心自问,自己做到了始终如一。
哪怕大学四年季幼菱与他断绝联系,他也从未变过心。
可是面对铁一般的证据。
于夏知道自己再也没办法欺瞒自己的内心。
他可以包容季幼菱的一切,任性、懒惰、斤斤计较、花钱大手大脚.......
可唯独背叛这一项,他绝对无法容忍!
他和季幼菱之间,终究是一段无果的单向爱情。
终究还是应了那句话。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离婚吧。”季幼菱没有继续做无谓的狡辩。
她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的。
于夏眼神呆滞地看着她,感觉心仿佛在滴血。
“圆圆的亲生父亲是谁?”
他只想要一个答案。
于夏很确信,自己并不是所谓的接盘侠。
因为季幼菱提出要和他结婚的时候,她还是完璧之身。
那一夜,是于夏最幸福的时候。
因为在他的观念中,能够拥有彼此的第一次,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
但他忽略了现代医学水平的含金量,有的东西,失去了也是可以被修复的。
怀上圆圆是半年之后的事情了。
所以于夏这几年来,从未怀疑过女儿的身世
面对于夏的质问,季幼菱却是摇头:“我不知道。”
于夏不解:“事已至此,你还有必要瞒着我吗?”
季幼菱冷笑:“我真不知道。”
于夏怒火中烧,上前用力抓住季幼菱的脖子,厉声逼问道:“你是圆圆的妈妈,她父亲是谁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结婚五年,这是于夏第一次吼季幼菱,也是第一次对她动手。
遭受粗暴对待的季幼菱顿时失声痛哭起来:“放手啊,你弄疼我了。”
于夏看着她泪如雨下,心里却没有丝毫悲悯和怜惜,继续大吼道:
“回答我!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左手揪着季幼菱的领口,右手高高扬起了拳头。
季幼菱惊惧万分,痛哭流涕道:“当时人太多了,我真不知道是谁的........”
于夏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
人......太多了?
也就是说,当时有很多人在场???
于夏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季幼菱那张脸。
这是他此生唯一一次,对着这张脸露出了极度厌恶的表情。
于夏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他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他视为一生挚爱的妻子。
曾经在某个时刻,在一群龌龊男人的膝下承欢岂怜的场景。
从季幼菱那无所谓的眼神中,于夏知道,这种事绝对发生了不止一次,甚至可能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原来,在他为了这个家拼命奔波的时候。
季幼菱居然心安理得地背着他,在外面接受别的男人的灌溉。
原来,每晚和他同床共枕的这个女人,从来都不是什么清冷高傲的白雪公主,而是一朵早已沾染满身污泥的肮脏白莲。
于夏一想到这些,怒不可遏,气得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醒来时,他躺在医院病房里,只有助理陪在旁边。
“季幼菱呢?”
“老板,季总她.......”助理支支吾吾不肯开口,似乎怕刺激到于夏。
“快说!”
“季总在公司。”
“她去公司干什么?”
“好像是在转移财产,我听她的意思是想让老板你净身出户,一分钱也拿不到。”
于夏气极反笑:“好狠心的女人!”
助理见状,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觉得有义务告知。
“老板,季总最近和王总走得比较近,公司的人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过他们出入同一家酒店了。”
“而且........”
“而且什么?”
助理有些难为情道:“有一次季总来公司找你,结果老板你不在,她就去了你的办公室。然后........王总就进去了。我在外面听到了一点....奇怪的动静。”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季总和王总威胁我,说我要是告诉老板你的话,他们不光要把我开除,还要找人为难我的家人,我也是没办法........”
于夏只觉脑海一阵天旋地转。
他第一次觉得季幼菱居然如此陌生。
陌生到他根本看不透她。
助理口中的王总,是公司除了他和季幼菱以外最大的股东,一个油腻而肥胖的中年男人。
以他对季幼菱的了解。
她是不可能看上这种男人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季幼菱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想要通过和王总联手,把公司从于夏手里夺下来。
“老板,季总已经召开了股东大会,所有股东全票通过,让季总担任新的董事长。”
于夏当初创立公司时,手里有60%股份。
后来他为了兑现承诺,将其中的30%划到了季幼菱名下。
如今他仅有30%的股份,是没办法和季幼菱以及其他股东对抗的。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事业,即将落入那对奸夫淫妇的手里,于夏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痛。
为什么自己的人生会落得这般窝囊的田地?
似乎,一切都是因季幼菱而起。
如果高一初见那年,自己没有对她动心的话。
如果大学毕业那年,自己没有头脑一热和她结婚的话。
如果自己早一点察觉到她的背叛.......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更无法从头再来。
于夏从病床上坐了起来,眼中涌现出滔天的恨意和疯狂。
既然你们要把我逼上绝路,那我也不介意把你们一起拖下地狱!
于夏不顾助理和医生的劝阻,穿着病号服就冲下了楼。
他在路边超市买了一把美工刀,然后直奔公司而去。
当了一辈子的舔狗,当一次疯狗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