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你也配当我的副队长？”一沓文件狠狠地被摔在桌上，光头恶狠狠地瞪着陈墨。

陈墨沉默地整理文件放在一边，并不答话。

下一刻，另一沓文件砸向了陈墨的脑袋。

“你写的是什么报告！竟然被上面认定是我的领导问题？要我自掏腰包付你们的医药费？不如你去死好了！反正你是孤儿，用你的抚恤金给其他人治伤不就好了！”光头劈头盖脸地喝骂着，丝毫不在乎别的小队是否能听见。

陈墨的额头被砸出一块淤青，他还是一言不发。

一通训斥后光头离开了待命室，旁边的女孩凑了上来。

“袁哲又把锅甩你身上啦？”杨婧小声地说。

陈墨看了女孩一眼，“这点锅他都背不了，也配当我陈墨的队长？”

杨婧：“？”

“没事的，”陈墨笑了一下，“总把责任推给我，上面也不会信，他也不是傻子。而且我们小队就他一个觉醒者，剩下七个普通人去突袭一个未知等级的伪人据点。上面抽风了才会觉得失败是我们队员的责任，没死人就是万幸了，谁提出的行动谁背锅。”

“你说袁光头为什么啊，来了不到一个月就这么着急想立功吗，这次行动不是找死吗，多亏了陈墨你。”坐在工位上的陈卫鸣点了根烟说道。

杨婧瞪了陈卫鸣一眼，这么大声不怕袁哲听见吗！

“作为觉醒者，不在乎我们的死活也正常。”陈墨只是笑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或者说他巴不得我们都去死。

灵气复苏、异族回归已经过了十年，人类最绝望的时期已经过去。觉醒者和普通人类的地位越来越悬殊，虽然神州已经出台法令平衡，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老队长的事办好了吗。”陈墨面向待命室的角落问道。

角落里传来两声敲击桌面的声音，表示肯定。

“真要大办丧事吗，不怕袁光头不高兴啊？他都把队里的资金当成是自己的金库了，这次他不会真的不让用队伍资金报销医药费吧？”陈卫鸣有点担心。

“你什么意思！老队长可是为了我们身死的！难道就为了讨好上司就秘不发丧吗！你是不是已经叛变了！”杨婧火了，也不理刚才自己害怕袁哲听到他们的背后议论，大声训斥道。

“都是为人族办事，没什么叛变不叛变的，”陈墨开口拦了拦杨婧，“这是我们十三局五处的传统，袁哲也说不了什么。”

“副队你就爱当和事佬！”

陈墨笑着摇了摇头，收起文件往文书组走去，五处是专门针对伪人的部门，负责清除人类内部的不安定因素，由于觉醒者数量实在不多，而伪人这种怪物除了隐藏能力比较强，战斗力比较拉胯，五处大部分人员都只是普通人。

虽然行动失败大概率他们队员不用负责任，但也别指望袁哲能自己写好报告，申请额外的医疗津贴因为行动策划太失败而没有申请下来，那这次行动的后续工作也该结束了，报告得往上交。

“陈墨是吗？”

清冷的走廊上突然传来声音，陈墨愣了愣，回头看去。

“跟我过来。”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色作战服里的人看着陈墨，面罩上倒映着陈墨微微吃惊的面孔。

“咳，不知道七处找我有什么事。”陈墨感觉额头微微有点冒汗，但他不敢去擦，甚至于不敢表现出来他心底的感受。

“跟我过来。”来者没有回答他，重复了一遍命令，转身就走。

七处——内部检查处，负责十三局内部一切被异族渗透腐蚀的人员清理，又被戏称为清洁处。

而被‘清洁工’们找上的人，大多数都会陷入数不清的麻烦当中，这还是在自身清白的情况下。

至于被渗透的叛徒，反正至今是没有流传出七处失手的事件。

跟着眼前的七处人员走了一阵，熟悉的走廊在陈墨眼里逐渐陌生，突然间，毫无预兆地，陈墨的视线被黑暗笼罩。

“描述一下你的新任队长袁哲。”机械音冷不丁地在陈墨耳边响起。

这就是传说中的‘小黑屋’吗？陈墨一边想一边回答：“战力不错，但是领导和指挥能力欠佳。”

“描述一下他背叛的可能性。”

“荣誉感欠缺，中等风险。”

“如果让你领导他，你会怎么做。”

“我只是普通人，按照他的性格，不太可能服从我的命令。”

“你希望换一个队长吗？”

“迫切。”

机械音愣了一下，好似没想到陈墨会这么直接。

“你好像很熟悉我们七处的办事风格。”

陈墨自嘲地笑了笑，“作为一个普通人，做了两年副队长，感觉也差不多该被七处找上了，平时有提前做准备。”

机械音没有回应，少顷才重新响起，“希望你能活得久点，说不定以后我们会在七处当同事。”

话音刚落，陈墨的视线恢复正常，前方的‘清洁工’也不见了身影。

陈墨眯了眯眼，慢慢适应着光线，心里放松了下来。

应对七处比想象中更简单一点，计划最关键的一步完成了。

陈墨终于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尽可能压抑住兴奋的心情。

“人死不能复生，为了我犯险，值得吗？”

熟悉的唠叨声响起，而走廊上除了陈墨空无一人。

“应该的。”他轻声道。

是夜，城郊的一个废弃厂房。

“怎么回事，不是要给我们送血祭吗！”疤脸大汉质问着眼前的光头。

袁哲啧了一声，反驳道：“就派一个刚诞生的小伪人就想灭了我们一队？哪怕有我配合，也未免太小看十三局了吧！”

“凡人只是我们的血食！就该乖乖献上生命！”疤脸男怒吼，眼球因为太过激动掉落了下来。

袁哲看着眼前那张耷拉的脸和空洞的眼眶，不由得一阵恶心。

如果不是因为疤脸男的眷主帮他解决了那个老不死，让他终于能清除掉和伪人联络的隐患，还坐上了队长的位置，他才不愿意和连最低级的模仿都做不好的低智能伪人合作。

这次行动后，得想个办法清除掉这个低能怪物，不然迟早会被他连累，料想虎级的眷主也不会在意一个连狼级都算不上的手下。

“这次突袭准备得怎么样了。”袁哲沉声问道。

“眷族无时无刻不在为圣主的血肉盛会做足准备！”

袁哲没理会他，走向那群聚集起来只会嗷嗷乱叫的低级伪人。

袁哲一步一步靠近，身为觉醒者的气场散发出来。

在一片黑暗的房间里，陈墨走向角落的供桌。

伪人们的声音减少了，它们能感觉到眼前的人所掌握的力量是他们的天敌，但是头目命令过不许动手，它们压抑着本能的冲动。

供桌上摆放着一尊不知名神像和一把唐横刀，祭祀供奉理应用仪刀，横刀封在鞘内祭于桌上，有些格格不入。

袁哲打开了手上提的袋子，那是他瞒着没有上报的血肉结晶，最适合唤醒低智异族的兽性和残暴。

陈墨拿起那把血红色的刀，轻抚了一下，口中默念着写好的悼词。

袁哲把散碎的血肉结晶丢向怪物们。

陈墨握住了刀柄。

独属于血液的臭味弥漫开来。

而刀被抽出半寸。

怪物向袁哲扑去。

刀重归于鞘中，神像跌落，摔于地上粉碎。

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