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帝都,寒冬腊月,街上也只剩三三两两的行人,一辆马车缓慢的行驶在帝都的街道之上。
马车之上,端坐着一位貌美的女子,她明眸皓齿,仪态万千,身着一袭青白色袄裙,双手还紧紧握着汤婆子。
陆温妤是北燕安王府的嫡次女,安王乃是先帝的结拜兄弟,更是被先帝冠以陆姓,二人关系极为亲厚,陆温妤与长姐陆温妍自小便是在后宫之中长大的,先帝还曾戏言要陆温妍长大后做他的儿媳妇,可见对陆温妍的喜爱远远超过了陆温妤。
陆温妤自小便不喜在这样的天气出府,她身子娇弱,最是受不得寒风和颠簸,每每出走一遭便要遭受不少的罪。
可如今是太后亲下懿旨,感念她先母早逝,兄长们又跟随安王在外征战,特赐她入宫长住。
明眼人都明白,这不过是为了牵制远在边疆的安王罢了,毕竟新帝刚登基一年,朝中人心不稳,手握重权,又非陆氏本家的安王便成为了最大的隐患。
而在京都之中无依无靠的陆温妤也就成为皇室可以拿捏的人。
青雪坐在陆温妤的身边,看着难受不已的主子,青雪满脸的心疼,语气中也不免带了些许不满:“小姐,太后娘娘此番举动,真是苦了小姐。”
陆温妤是个弱不禁风的病美人,这在京中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原本按照太后的想法,是要将陆温妤给纳进新帝的后宫之中,可无奈陆温妤身上还有先帝的一纸赐婚。
太后便也歇了这个念想,只是如今却是迫不及待的命人将陆温妤给接进皇宫之中,这其中却是不知有何隐情。
陆温妤捏着帕子,轻咳一声:“莫要妄议太后娘娘,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青雪有些不高兴的瞥了瞥嘴,但到底还是没有忤逆陆温妤的意思。
陆温妤又怎么可能心如止水,先帝暴毙,太后素来与她并无甚来往,何况今时今日登基的还是陆琛。
这皇宫,早已不再是陆温妤曾经渴求的地方了,人心难测,太后不知为了稳固陆琛的皇位会怎样对她这个棋子。
就在陆温妤思考之时,马车已经到了皇宫境内。
陆温妤的身子骨弱,太后既是为了体现皇恩浩荡,自然是要做足表面功夫的。
果不其然,太后身边的刘嬷嬷一脸笑意地看着陆温妤:“奴婢见过婉卿郡主。”
刘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人,在这宫里也是个不可得罪的存在,陆温妤面上还是对她笑了笑:“有劳嬷嬷在此等候。”
刘嬷嬷倒是不敢在陆温妤的面前摆架子,上前扶着陆温妤坐在旁边的轿辇之上:“郡主可千万不要折煞了奴婢,太后娘娘知道郡主今日进宫,早早就为郡主安置了住处。”
只待陆温妤坐下,几位太监们就抬起轿辇,青雪默默地站在了刘嬷嬷的身后。
“有劳太后娘娘费心,温妤惭愧。”陆温妤看着眼前的雪景,一时竟也放松了下来。
此次入宫,无非是做人质长留宫中,也不过是换个地方独处,其实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想开了,倒也没有了一开始的紧张。
“郡主,慈宁宫到了。”刘嬷嬷嘴角带笑,亲切的看着陆温妤。
陆温妤颔首,在青雪的搀扶之下缓缓从那轿撵走了下来,抬头望去。
高大巍峨的宫门之上横挂着一块牌匾“慈宁宫”,北燕皇宫内最尊贵之人的住处,陆温妤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绪。
“奴婢进去通禀一声。”刘嬷嬷道。
陆温妤点头:“有劳嬷嬷了。”
在这皇宫之中,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也是轻易得罪不起的,陆温妤曾经在皇宫之中待过数年,自然知晓这其中的人情世故。
刘嬷嬷留下陆温妤主仆二人,不紧不慢的走进了正殿内。
陆温妤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其的神情。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道娇柔的女声:“呦,这不是安王府的那个病秧子吗,怎么今日都是一概常态的出府了。”
陆温妤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锦衣华服,头戴金步摇,容貌艳丽的女子面带讥诮的看着陆温妤。
陆温妤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臣女见过三公主。”
来人正是当今圣上的妹妹,太后的嫡长女,北燕最富盛名的三公主陆菀颜。
陆菀颜眼底闪过一丝敌意,可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淡淡道:“起来吧,就你这副身子我可禁不起你的大礼,免得到时候又要说是本宫害了你。”
“臣女谢公主。”陆温妤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和陆菀颜素来不和,当年更是将这位尊贵的嫡公主得罪得不轻,虽不知陆菀颜为何对自己忌惮至此,但陆温妤也无意与其为恶。
“三公主怎么来了?”刘嬷嬷看到站在陆温妤身边的陆菀颜,不免吃了一惊:“奴婢给公主请安。”
三公主陆菀颜虽说是太后的嫡长女,可到底是千娇万宠着长大的,性子娇纵得不行,今日倒是破天荒在慈宁宫门前见到了。
陆菀颜随手一挥,出言解释了自己的来意:“刘嬷嬷免礼,本宫听说母后传召婉卿郡主,想着来看看。”
陆温妤站在陆菀颜的身后,闻言不禁蹙眉,却也没有拆穿陆菀颜。
“娘娘刚好起身了,公主和郡主请进。”刘嬷嬷对着陆温妤二人行礼道。
陆温妤面无表情的跟在陆菀颜的身后走了进去。
慈宁宫内,金碧辉煌,太后微眯着双眼,端坐在高位之上,手里倒是拿着一串佛珠,看着倒像是位信佛之人,只是这满宫的摆设却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太后此举在这富丽堂皇的宫殿内,倒是略微显得格格不入。
“母后。”三公主陆菀颜走到太后下首,轻唤一声后径直坐了下去。
"臣女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陆温妤不卑不亢的对着高位之上的人行了一礼。
太后这才睁开了双眼,将手中的佛珠搁在身边的紫檀桌上,神色淡淡的:“你就是陆温妤。”